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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都半個月沒開葷了!”

“前兩天不是剛吃過豬肉的小籠饅頭嗎?”

“裏面的肉餡兒跟花生米一樣大,那也算肉呀?”

“哎喲喲,家裏還能吃上大米白面就不錯了,你反正是不過日子,不知道豬肉都十多萬塊錢一斤了,沈小姐肯定是生意又賺錢了吧?”

“是呀,剛剛做成了一筆大買賣,特別重要的買賣。”說著話,她笑盈盈地看向了顧耀東。

二人這一對視,剛好被顧悅西看在了眼裏。

耀東母親:“是什麽買賣,這麽……”

顧悅西悄悄拽了拽母親,擠著眼睛小聲說道:“媽,你還沒明白?她哪是在為了生意高興呀,是因為愛情甜如蜜。”說罷她便端著碗坐到顧耀東和沈青禾中間,“餓死我了!開飯開飯!”

耀東母親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邊:“知道你還坐在人家中間!”

這一晚上,沈青禾心情都很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麽開心了。吃飯時開心,收碗時開心,到了曬台上晾衣服時,還是開心著,雀躍著。

沈青禾:“原來安插在資委會下屬工廠的調查員,今天全部撤走了,被查封的工廠,還有凍結的資金,也全部恢復正常了!證據確鑿,那群政府官員現在全亂套了!”

“警局裏也一樣,雞飛狗跳。”顧耀東有些低沉。

“現在輿論都是一邊倒,要不了幾天,他們迫於壓力肯定會交出其他幾名綁匪,公開道歉,審判,我們很快就會等到了!”

顧耀東想著心事,似乎在聽她說話,可又像什麽都沒聽進去,“青禾,那天你去王科達家裏,沒有落下什麽東西吧?”

“沒有啊。”沈青禾聽他忽然問起這個,有些奇怪。

“你再仔細想想,手印,或者鞋印?”

她仔細想了想:“不可能。我做了保護措施,離開前也檢查過。怎麽了?”

“沒什麽,隨便問問。”

“警局裏有人調查你?”

“沒有。他們在調查王科達,我擔心會去他家裏搜查。”

青禾松了口氣:“別瞎猜,我不可能留下證據。”

顧耀東看著她,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他轉身離開,走到門邊時,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我這兩天在食堂老吃不飽,你要是去菜場,能幫我買些菜回來嗎?”

“什麽菜?”

“好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清楚。我晚上列個清單。明天出門前放在桌上的書裏。你去菜場前來拿就行。”

當天夜裏,顧耀東在小台燈下寫好了字條,又去父親的工具箱裏翻出了大中小三把扳手,最後選了一把最大的放進了挎包。

第二天上午九點,顧耀東準時到了欣欣花店對面的電話亭。王科達一直從窗口觀察著電話亭的情況,確定他沒有帶警局或者稽查處的幫手後,王科達撥通了電話。

“電話亭出來往前走,左轉,樺森公寓, 403號房。”

403號房間已經收拾得煥然一新,唱片機裏放著輕柔的音樂。

顧耀東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很拘謹:“我不知道您還另有個住處。”

“這兒離以前的麥蘭捕房很近。那時候還沒有上海警察局,金陵東路還叫公館馬路,我在麥蘭捕房當巡捕那幾年,一直住在這兒。”

“您是老警員。”

“對,我穿警察制服的時候,你還是個屁都不懂的學生。所以……顧警官,我們就坦誠一點吧,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心裏明白,我沒有派人去診所接人,通行證上的印章根本不是我蓋的。”

“那天在電話裏,您說有證據能證明是我和沈青禾搞的鬼,王處長,我可沒有懷疑過您通共,您也不能栽贓我啊!到底是什麽東西,讓您對我有這麽大的誤會?”

王科達笑了:“你覺得我會這麽輕易把證據給你嗎?”他從沙發上起身,看似隨意地走到墻角的唱片機前,關掉了音樂。

顧耀東看著他擺弄唱片機,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出門前,沈青禾去顧耀東房間拿買菜清單。然而夾在書裏的紙條上,寫的並不是什麽蘿蔔青菜,而是一句話——王科達約我見面,如果我沒有回來,你需要馬上撤離。

沈青禾愣了幾秒,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她從床下小木盒子裏拿出手槍,塞進坤包,胡亂穿了件外套,一邊扣扣子一邊匆匆離開了顧家。

王科達已經可以肯定顧耀東心裏有鬼了,否則就算自己說有一百個確鑿證據,他也不會相信,更不會來。只有做過的人,才會擔心留下證據。

“那天你去我家裏,真的只是送鹹魚嗎?不是,你來找我根本不是為了送禮,你是沖著我的印章來的。你進過我的屋子,偷用了我的印章,最後共黨就是用你蓋過章的通行證,把人從診所弄走的。”王科達頓了頓,悠悠地說道,“這次我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