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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升平沉吟片刻,嘆了口氣:“我今天就當你沒來過警局。但這也是最後一次。”

“謝謝副局長。”王科達又看了一眼鐘百鳴,“鐘處長,多關照。”

鐘百鳴擡頭看他,一臉笑容:“我聽副局長安排。”

王科達看了看二人,轉身離開了。

齊升平低聲道:“找二處的人跟著他。一旦發現有逃跑跡象,或者和共黨接觸,馬上逮捕。”

王科達反鎖了刑一處處長辦公室門,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想要托人從中斡旋,然而那些往日稱兄道弟的朋友要麽推說早和稽查處不來往了,要麽就是在香港,在美國,總之就是不得空,更有人忌憚他通共的傳聞直接拒絕了。

“一幫怕死的猢猻!”他壓抑著想罵人的沖動,掛了電話。齊升平剛才的態度顯然是在劃清界限,警局也指望不了,現在只能一切靠自己了。他思忖片刻,匆匆離開了警局。

刑二處警員開車跟了上去。就在王科達開車行經一條小路時,又有兩輛稽查處的車開出來,也跟在了後面。

王科達發現自己被跟蹤,猛踩油門一個急轉彎,甩開三輛車飛快地開遠了。

逃回家後他迅速收拾了東西,從保險櫃裏拿了錢和一把公寓門鑰匙。然後換了衣服,匆匆出了門。拎著箱子下樓時,王科達看見一戶人家掛在門口的鹹魚,覺得格外眼熟。他想起了顧耀東送自己鹹魚的一幕,以及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沈青禾……猛地,他停下了腳步。一直覺得顧耀東專程來送禮是件蹊蹺又荒唐的事情,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王科達去了一處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公寓。然後從黑市高價買回來了一件東西。從巡捕到警察這十多年時間他從未如此狼狽。要想證明自己清白,就不能對敵人手軟,這是王科達一直信奉的真理。他打開箱子,將那件泛著淡淡金色的物件放到了公寓桌上。

局裏關於王科達通共的傳聞越來越多,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通共了,否則以王科達的能力,不可能被人偷到他的私章。除非是傳說中的“白樺”。

一處警員人心惶惶地聚在一起議論著,難道是“白樺”又出現了?整個一處都顯得有些慌亂。只有顧耀東坐在角落裏不時偷笑,想起“白樺”二字,甚至還有些小小的自豪。

辦公室裏的電話響了。劉隊長拿起電話,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的人先說話了:“是我。”

劉隊長一聽是王科達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喂?……誰?我聽不清。”他心想王科達打電話回來肯定是要托人辦事,千萬別被他連累了,正猶豫著要掛電話,只聽電話裏吼道:“別他媽裝了。我又不找你!你叫顧耀東聽電話!”

劉隊長趕緊叫來顧耀東,顧耀東看他神色怪異,大概猜到了一二。

“顧警官。你別說話,聽我說。”電話裏果然是王科達的聲音。

顧耀東看了劉隊長一眼,劉隊長趕緊轉開臉。

王科達:“現在所有人都不敢接我的電話,但我相信你會接。因為你心裏有鬼。我開門見山說吧。通行證是你和沈青禾搞的鬼。我有證據。”

顧耀東抓著電話一動不動,沉默著,人有些僵硬。

“你們來過我的公寓,而且留下了證據。我暫時不打算把證據交給警局或者稽查處。我要單獨跟你見一面。”

“為什麽?”顧耀東低聲問道。

“兩年了,我從來沒有當你是個對手。這次反正有一個人要完蛋,總要知道原因吧?”

“不怕我向警局匯報嗎?”

電話裏的人冷笑了兩聲,“來看看是什麽證據,你就不會這麽說了。既然打這個電話,我當然也準備好了,如果我出事,證據馬上會被人送到警局。不過也可能我們見了面,大家惺惺相惜,我反倒放你一馬呢?要是不想和沈青禾亡命天涯,明天上午九點,一個人到金陵東路欣欣花店對面的電話亭。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麽找我。”

電話哢噠斷了。

劉隊長過來,小聲問道:“他找你幹什麽?”

“沒事。”顧耀東有些失魂地離開了。幾乎是在這同時,出於本能,他做了一個決定。

福安弄的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顧家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晚飯。顧耀東回來時,沈青禾端了一大碗紅燒肉從灶披間出來,看起來心情很好。

顧悅西饞兮兮地從樓上跑下來:“我來拿碗筷!顧耀東也來幫忙啊!今晚有肉吃!香得不得了!”

沈青禾笑著對顧耀東說:“我燒了紅燒肉,趕緊洗手來吃吧。”

顧耀東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勉強地笑笑。

沈青禾剛把碗放到桌上,顧悅西就要伸手偷吃,被耀東母親一把打開:“能不能矜持點呀?口水都要滴到碗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