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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繼成:“後面才換的新坐墊,你一身是泥別弄臟了。”

顧耀東手足無措地戳在那裏:“那……那我把外套脫了?”

還是那麽傻不愣登,夏繼成無奈了:“意思是讓你坐前面!”

顧耀東只得又重新回了副駕駛座。邱秘書悻悻地挪回後座中間。

一路上,顧耀東都情緒低沉地望著外面發呆。夏繼成說自己要去的地方在中心地段,到了以後他就沒工夫再管顧耀東了,要去什麽地方,就自己再坐黃包車走。顧耀東應了一聲,繼續沉浸在低落中。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車停了。

“顧警官?……顧警官?我們到了。”

顧耀東這才回過神來,匆忙下車。一下車他便愣住了,在他面前的正是望江飯店。

夏繼成:“對了,能幫我個忙嗎?我車後面放了一箱酒,是送給朋友的。邱秘書是個讀書人,沒力氣。只好麻煩你幫忙搬進去。”

顧耀東克制著激動,配合他演這出戲:“好。”

“謝謝。”夏繼成朝他笑了笑。

不出意外,門口的警衛又一次攔住了顧耀東,用不著夏繼成張口,邱秘書就喝住了他們,“夏監察官是海軍部的客人,國防部首席監察官帶什麽人進去,需要向你們匯報嗎?”

警衛偷偷瞟著夏繼成,夏繼成也不說話,只是黑著臉看著他。警衛趕緊讓了路。顧耀東抱著一箱酒,終於進了飯店。

宴會廳裏燈火輝煌,彌漫著輕松的音樂,服務生端著盛滿水果美酒的托盤,穿梭在軍官和太太小姐中間。顧耀東將一大箱酒放到了門口。

夏繼成:“顧警官,我就不送你了。”

顧耀東望著他欲言又止:“謝謝。”

一名軍官在遠處舉著酒杯大聲喊道:“哎呀!夏監察官大駕光臨!老兄啊,我還以為你不肯賞光了。”

夏繼成最後看了顧耀東一眼,轉過身笑容滿面地迎了過去:“陳司長的宴會,我怎麽能錯過呢?”

顧耀東站在門口,望著他融入了另一個世界,轉身離開了。

一間客房裏拉著窗簾,光線陰暗。桌上放著一瓶酒。趙志勇從牛皮紙袋裏拿出手槍,將子彈上了膛,然後將槍別在了腰間,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飲而盡。

片刻之後,他走出了房間,沿著昏暗安靜的走廊朝遠處走去。

何祖興收拾好了照相機,正穿外套準備出門,敲門聲響了。

“誰呀?”

門外有人說道:“何先生,樓下衛生間天花板漏水了,我上來看看。”

何祖興開門,狐疑地打量站在門口的男人。

“我是飯店後勤部的。樓下天花板一直滴水,經理讓我來看看是不是您這裏的衛生間淌水了。”

“什麽飯店,才住兩天就出毛病。你可得修好,不然我去找經理投訴你。”何祖興嘟嘟囔囔地領著對方進了門,忽然覺得不對:“哎?我沒用過水啊,怎麽會淌水?”一回頭,一支槍已經抵在了他頭上。

何祖興看著他,猛然想起了報紙上領錦旗的那個警察:“你,你是那個姓趙的警察……”

趙志勇拿槍的手有些哆嗦。

就在這時,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趙志勇一慌神,何祖興轉身就朝屋裏跑去,他趕緊追了進去。

顧耀東敲了好半天門,一直無人應答。就在這時,屋裏傳出一陣響動。他心裏一緊,奮力撞開了門。屋內並沒有人,但是椅子倒在了地上,一看便是剛剛有過爭鬥。再仔細一看,地毯上有拖拽痕跡,一直從客廳延伸到裏面的房間。他順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小心翼翼朝裏面走去。

就在這時,趙志勇走了出來。也許是酒精的原因,他看起來像是失了心智。顧耀東怔了怔,一把推開他沖進裏面房間。只見何祖興倒在墻角,嘴被堵住,手被綁在床頭。

一把槍抵住了顧耀東後腦勺,“為什麽一定要死死揪著不放呢?”趙志勇聲音有些發抖,“從楊一學的事情開始我就沒有退路了。耀東啊,松手吧,你從上海追來南京,真的要逼死我嗎?”

“我帶你回去,現在還能回頭!”

“我回不了頭了。放過我這一次,事情就過去了。以後我會好好做人的。”

顧耀東激動地轉過身直面趙志勇:“那這名記者呢?楊一學呢?他們還有以後嗎?”

“今天我一定要把事情辦成。顧耀東,我拿的是槍,你拿的是煙灰缸,現在走還來得及。”顧耀東一把拽住指著自己的手槍,和趙志勇扭打起來。

趙志勇一腳踢開顧耀東,從地上撿起手槍,指著顧耀東。

“算我求求你了,耀東。就這一次,你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安安靜靜走出去吧。我媽媽!你想想我媽媽!她比楊一學更辛苦更努力,別讓她剩下的後半輩子一個人過。只要放過我這一次,我就能在警局裏站穩腳,就能多一點選擇的權利。人這輩子總會遇到一次自己沒得選擇的時候!你擡擡手這一關我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