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眾所周知,蕭硯夕最喜歡釉上點紅,時常自己琢磨花紋樣式,讓瓷匠燒制。

這日,宋賢親自來到東宮,說是從民間尋得一套釉裏紅瓷器,特邀太子前去品鑒。

傍晚,蕭硯夕騎著汗血寶馬來到首輔府,宋賢迎他入了客堂,極品大紅袍端上桌,蕭硯夕端著蓋碗,輕輕刮動茶面,開門見山道:“宋閣老有什麽要問的,一並問吧。”

宋賢笑道:“殿下先隨臣去鑒賞一番瓷器,如何?”

蕭硯夕淡淡瞥他,“既然宋閣老有此雅興,孤樂意奉陪。”

兩人並肩去往府中閣樓,不知沿途交流些什麽。

宋屹安回府時,聽聞太子前來做客,微微攏眉,先去閣樓見了禮,隨後回到屋裏,換了一套湖藍色錦衣,去往後罩房,想帶掌珠出去走走。

掌珠巴不得遠離蕭硯夕,沒有猶豫,披上鬥篷就跟宋屹安出了後門,結果遇見迎面走來的季弦。

季弦略過宋屹安,扒著脖子張望掌珠,“明姑娘沒事吧?”

掌珠搖搖頭,“多謝季大人關心。”

季弦笑了笑,“兩位這是要去哪兒?”

“小妹染了風寒,怕把病氣兒染給殿下,宋某想帶她出府走走。”

“宋少卿考慮的真周到。”季弦目送他們離開,顛著胖胖的身子來到閣樓,沖宋賢笑一下,湊近蕭硯夕,“表哥,小弟查清楚了。”

蕭硯夕不動聲色地賞他一眼,表兄弟心照不宣,沒當著宋賢的面談及此事。回宮的路上,季弦眉飛色舞地炫耀自己審訊的本事。

蕭硯夕靠在車壁上,一條長腿抵在對面的長椅上,“講。”

車廂內就他們二人,季弦還是掩口道:“那兩個綁匪口口聲聲說是受景國公夫人指使,但小弟聽出了端倪,再順藤摸瓜,你猜怎麽著,還真讓......”

“撿幹的說。”

“是禮部尚書夫人指使他們幹的,意欲嫁禍景國公夫人。”

蕭硯夕沒有太驚訝,摩挲手中的鎏金寶石匕首,撇給季弦,“查清楚,禮部尚書是否知曉此事。”

“肯定知曉。”

“未必,世家女子沒有省油的燈,偶爾會自作聰明搞些動作。”

季弦點點頭,“明白。”

華燈初上,夜風吹動車簾,兩道並肩而行的身影映入眼簾,蕭硯夕鳳眸一眯,冷笑一聲。

季弦扭頭看去,挑挑眉,“我剛路過首輔府後院,就見他們兄妹一起出去了。”

兄妹。

蕭硯夕忽然覺得諷刺,小丫頭姓明,跟姓宋的稱得上兄妹?他也不知自己怎麽別扭上了,明明之前,並不在意掌珠樂不樂意入了宋家族譜。

季弦趴在窗邊,隨口道:“看起來,明小姐跟宋少卿挺配的。”

蕭硯夕淡聲開腔:“放好簾子。”

“......”季弦委屈,又不是他挑開的簾子,是夜風,夜風啊。

餛飩攤前,宋屹安拉住掌珠,“吃碗餛飩再回去吧。”

掌珠看眼天色,點點頭。

宋屹安點了兩碗餛飩,兩碟小菜,帶著掌珠坐在店內犄角,等餛飩上桌,宋屹安介紹道:“這家餛飩是百年老店,晨早來吃需要排隊。”

掌珠彎下嘴角,她不笑時,如淡雅清新的梔子,一笑,百媚叢生,如國色天香的牡丹。

宋屹安愣了下,收回視線,沒來由地握緊筷箸。

掌珠咬了一口,眉尾上翹,像極了吃到肉而滿足的小狐狸。

宋屹安被她剛剛的嬌憨惹笑,往自己碗裏加了一勺辣椒,“你這次嘗嘗原味,就別加辣椒了。”

“我吃不了辣。”

宋屹安點頭,默默記下。

回到府上,薛氏拉著掌珠回到閨房,認真詢問她,“今兒老爺跟太子提了選妃一事,有意無意提到你,太子並未表態,以我們對太子的了解,他不反對,就是默許了,你若想進宮,我們會想辦法。”

掌珠搖頭如撥浪鼓,斬釘截鐵:“我不想。”

她和蕭硯夕真的不熟,若非恒仁帝委托,蕭硯夕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也是陰差陽錯,發生了這档子風流事,騎虎難下,不如快刀斬亂麻。

薛氏揉揉她的頭,“太子沒有明確表態,你若不想,我們就一直裝糊塗,等太子妃和側妃的名單訂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很多時候,皇子納妃、公主出降、權臣娶親,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九五之尊,在婚事上也不能任性而為。

但恒仁帝是個情種,也是個例外,就不知,蕭硯夕是否繼承了恒仁帝的癡情。而依朝臣們看,蕭硯夕是個薄涼之人,登基後,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廢置後宮。

中秋夜,皇後設下曲水流觴筵,邀各府貴婦、嫡女再次來到皇家林苑。

掌珠在邀請之列。

所謂曲水流觴,是賓客們沿溪而坐,東道主在溪中放入一羽觴,羽觴順水而流,停在誰的面前,誰就要起身表演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