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3頁)

他的手覆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著,“好不好?”

聲音很輕,目光一瞬不瞬,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大約是經過時間的內化,他這回情緒平穩了太多,只互相凝視之間,他睫毛微顫了顫,目光中似隱隱有一絲脆弱。

楚玥心裏湧起酸澀,不知名的情緒湧起,她鼻尖泛酸,眼眶熱熱的,“好,好!”

“謝謝你。”

她低低地說,努力忍下眼眸潮熱。

“你我夫妻,何須言謝。”

傅縉俯身,抱住了她。

“砰”一聲脆響,是衣袖帶翻了炕幾上的茶盞,茶盞落地摔碎,有些燙的茶湯濺濕二人衣擺,只已無人理會它。

楚玥回抱他,她仰起臉,一個吻落在她的眸子上,她眼睫顫了顫閉上,柔軟唇輾轉片刻,沿著她的鼻梁落在她的唇瓣上。

楚玥摟著他的脖子,微微探身,主動回應他。

傅縉呼吸頓了頓,雙臂一用力,驟深入加重了力道。

溫婉柔順,唇齒相依,連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他想,這也是極好的。

沒辜負祖母期盼,他還得了一心意互通、全心全意相愛的妻子。

他當珍惜眼前人。

……

兩人都喘息著,溫熱的皮膚熨帖了彼此,有熱汗滾滾而下,卻未曾分開,仍舊緊緊交纏著。

情潮湧動,只有這般無間隙貼合著,方才覺得足夠。

傅縉微微擡起頭,俯視一張潮紅的玉白面龐,她睜開眼凝視自己,一雙煙霧迷蒙的美眸沁著水,如有星子墜入,攝人心魄。

他喉結滾動,驟一俯身,深深吻住這一雙眼睛。

情潮來得又急又快,洶湧滂湃,待一切平息後,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二人相擁著躺在榻上,閉上雙目,靜靜平息呼吸,耳邊是“沙沙”的雪聲。

雪不知何時大了起來,雪光映在窗欞子上,竟比午間還要亮堂幾分。

傅縉下頜緊貼著她的發頂,另一只手枕在腦後,這一刻他哪裏都不想去,伴在她身邊,他覺得無比地安寧和溫馨。

他想著,大約不會有比這更愜意的時光了。

“寧兒,我們去賞雪?”

“沙沙”的雪聲就在耳畔,都不知多少年沒有過了,他突然就生了興致。

楚玥抿唇一笑:“好呀。”

二人相視一笑,挨著坐起來,簡單梳洗,給彼此穿衣,傅縉給她順發,楚玥自己挽了一個靈蛇髻,他就從妝匣選了一支白玉梅花簪子,給她簪上。

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黃銅鏡面上,傅縉立在她身後垂眸,正仔細給她簪上玉簪。

目光專注,動作溫柔。

楚玥不禁微笑。

“好了。”

傅縉十分認真完成了他的任務,擡眸,二人視線在黃銅鏡面交匯,俱帶著笑。

他掌心伸出,楚玥將手交到他的掌心,二人披上大氅,手牽手出了房門。

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灑下,落在房檐墻瓦,落在一院怒放的紅梅之上,穿過枝頭,鋪滿一地。

傅縉楚玥所居的這處院落,是東路最大最好的,內裏遍植紅梅,為刺史府冬日一大景致。

眼見白雪紛飛,虬勁的老梅淩寒怒放,幽幽香息襲人,一院艷紅極奪目,映襯著這個古樸的院落,旖旎皎潔,美輪美奐。

傅縉含笑側頭:“寧兒,我撫琴如何?”

楚玥眨眨眼睛,話說成親這麽久,她還沒見過他和琴畫之類的雅致東西沾過邊。

只不過,她也不覺得出奇。傅縉是最上流的世家子出身,他會偏重武藝和仕途經濟,但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不可能不涉獵。

她含笑點頭。

傅縉命取琴來。

這刺史府是和平讓出來了,沒遭遇過任何破壞,一應物事,應有盡有,很快取了琴來,還是極不錯的梧桐鳳勢琴。

傅縉試了試音色,甚滿意。

他也不用取琴案,直接盤膝坐在老樹紅梅之下,將琴置於膝上,擦了擦手,凝神片刻,手一撚一挑,流暢琴音便瀉了開來。

錚錚淙淙,清雅流轉,柔和輕緩到漸快,傅縉琴技出乎意料地好,楚玥一下子就聽出來,他彈得是前朝流傳下來的一首名曲《尋梅》。

《尋梅》名家所譜,乃前朝一位大儒大才子晚年為他和他的妻子譜寫的。師兄妹少年相似,彼此傾慕,後訂下婚盟。可惜師兄遊學出現了意外,但他從未有一日忘記戀人,掙紮克服種種艱難回到她身邊;而師妹始終堅信他活著,堅決不肯毀婚,守在二人初相識的梅園,等了七年,終等得未婚夫歸來。

這二人深愛著彼此,雖有些波折,但絲毫無法消弭他們對彼此的愛,一直恩愛到垂垂老矣,直到七十古稀,師兄午夜夢回,重溫夫妻少年梅園初識,一覺醒來,直接譜下這曲《尋梅》,贈與愛妻作生辰之禮。

非常唯美的愛情,本是大才子名家所作,琴曲流暢韻味十足,一直流傳至今未曾衰歇,就連楚玥這等對古琴無多少興趣的,都會彈而且很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