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怎麽突然就有人窺視了呢?”

楚玥伸頭去看。

傅縉卻心中有數:“戈陽守軍繳獲膘馬一千六百匹, 陛下龍顏大悅。”

他之前那信日夜兼程傳回京, 次日,皇帝便傳旨西境諸關口, 走的是八百裏加急,旨意以最快速度傳至,恰好就碰上這一千六百匹馬。接著, 戈陽關上下遭遇了大清洗。

郭庶功虧一簣, 西河王如何震怒自不必說, 這怕是連鎖反應來了。

眼下得立即折返了,想送楚玥去松州都來不及,“寧兒,你在松州等我, 最多十日, 我便回了。”

正事可不能怠慢,楚玥點頭:“好,這邊人不少, 你且放心。”

一起去購馬的還有好些人在,安全問題無虞的,傅縉確實不需擔心, 當下匆匆告別,他當即率幾名親衛打馬向西。

楚玥就往松州去了, 入住一處別院,是己方一個據點。

松州是古城,繁華多景, 遊人甚多,只她雖剛回來也不打算投身公務,卻沒什麽心情賞玩,主要狄謙來信十萬火急,她有些怕那邊露餡。

正等著訊兒,青木卻來了。

“你趕來這邊作甚?怎麽不留在靈州好好養傷?”

楚玥得訊時,青木都到了別院正往裏來了,她快步迎出去,見青木一身藏藍紮袖武士服,穿戴整齊,臉色卻仍蒼白,她登時急氣。

青木重傷被送返關內,從北徑關而入,就近在靈州養傷,眼下卻和她前後腳抵達松州城,只怕是剛接訊就動身了,這一路顛簸的,還要不要養傷了?

她是真生了氣,這也太不愛惜身體了,“你既知訊,更該安心養傷,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是何道理?!”

青木心頭暖熱,忙解釋道:“主子放心,我有分寸,我是乘船東下的。”

他是要守護她百年的,斷斷不會隨意輕慢自己的身體。在靈州便能登船,一路順水緩行,也不覺顛簸,匯入黃河後一路向東,待到了棣州才棄舟登岸。

大半個月時間過去,他傷口結痂已算大愈,這乘馬車繼續北上,已無大礙。

實在是牽掛,哪怕是訊報說是一切無礙,他也得親眼看過才放心。

青木怕楚玥不信,還來回走動幾圈,他走得不急,不過行動間確實不見勉強凝滯之感。

楚玥聽罷才略略安心,只是什麽傷勢大愈這鬼話她是不信的,嚴令他必須臥床休息,又立即打發人去叫大夫。

“你傷著何處了?”

“手臂,腿腳,都結痂了。”

青木避重就輕,楚玥卻不信,但她卻不好上手檢查,青木不肯說 實話,她只能琢磨著等會問大夫。

青木轉移話題,問:“怎不見世子爺?”

說到這個,楚玥蹙眉:“趕回去了,狄謙那邊情況有變,說有人窺視。”

……

一行人都擔憂著,實在是現在馬也成功購置了,大變眼看就在明年了,這最後關口可不能掉鏈子。

好在,情況還好。

幾日後接一訊,傅縉樊嶽及時趕回,雖窺視仍在,但問題已不大了。狄謙順勢“病愈”,正東進往松州來,預計十月上旬抵達。

眾人大松一口氣。

楚玥心終於擱回肚子裏,另又仔細詢問過青木的大夫,大夫說青木確實傷勢愈合良好,若不喜整日臥床,可在院內輕緩走動,只切記不要受寒得了。

“你多聽大夫的,衣物我已命人備妥了。”

要入冬了,雖初雪未下,但還挺冷的。

她循循叮嚀,青木微笑聽了,又說:“這幾日有閑暇,主子不妨出門散散心,聽聞這松州也有好些去處。”

他知楚玥其實很愛遊覽賞景,可惜她青蔥妙齡卻擔了本不該她承受的重擔,終日忙碌,分.身乏術。

楚玥正有此意,兩樁心事都放下了,難得偷得浮生,她當即興沖沖就應了。

北地風高物厚,松州城古樸巍峨,有北地建築特有的宏闊,也有數百年古城的底蘊和文化,秋風蕭瑟,初雪未下,格外有一種讓人為之心曠的雄壯。

其實,楚玥本以為自己會更愛溫柔的江南水鄉的,再不也該是繁華京城,但誰曾想,這個臨近邊關、風硬多塵的松州城,卻有一樣她格外喜愛的東西。

“外頭熱鬧得很,來往客商多得很、皮毛絲綢香料什麽都有的賣。這裏的人說話都格外大聲兒,剛才我還聽茶肆女掌櫃和七八個漢子吵架呢。”

她興致勃勃說。

楚玥愛看的,當然不是吵架。

比鄰關口,風物粗獷,關外女人是能當家做主的,受其影響,這松州城女人受的拘束更少。女掌櫃、女貨郎,大大方方招攬生意,大戶人家的女郎出門不需羃離,甚至偶爾還見一個打馬而過,都沒聽見多少閑言碎語,竟是楚玥生平之僅見。

這一點,壓過了水鄉美景京城繁華,走在街上,她心緒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