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頁)
“沒事我便不能來尋你了麽?”
楚玥聲音很輕,她解了大毛鬥篷,只罩一件淺水紅的軟綢袍子,烏發攏在一側肩膀,柔軟和熙。
她行至楠木大書案後,傅縉所坐的太師椅寬大,仍有寬余,她索性挨著坐下了。
傅縉頓了頓,沒動,他繼續垂眸,須臾公文又翻過一頁。
楚玥說:“這是要緊公務麽?都這麽夜了,你也沒使人和我說一聲?”
傅縉正憋著一口氣,卻見她神態舉止與平時一般無二,說話也是,跟個沒事人似的,仿佛二個時辰前根本就沒事發生過。
他氣,“啪”一聲闔上公文:“你還在意我說不說嗎?”
“這話怎講?”
好了,不端著了,她主動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柔聲:“我怎麽就不在意了?”
“那我讓你把青木調出京,你怎麽就不肯了?”
他到底沒扯開她的手,不過生氣,仍未看她。
楚玥無奈:“我們好好說話,有什麽事說清楚就行了,何必置氣,你說好不好?”
“我何時不和你好好說話了?”
楚玥深夜尋他便是示弱,柔聲軟語,傅縉本意也不是要和她置氣,好好說話自是成的。
只不過,青木一事他態度明明白白:“此人對你有覬覦之心,我極不喜。”
傅縉側過身,與她相對,他微微擰眉說:“不拘將他調往何處,反正不留在京城即可?”
“夫君你聽我說。”
事情又繞回原點了,楚玥微微蹙眉,不過這次她沒有直接就表態,而是先迂回。
“我也不瞞你,我幼年便識得青木,青木從未對我有一絲一毫異樣。真的。青木並無此意,你勿武斷了。”
先是主觀觀感。
楚玥坦蕩蕩,無半點遮掩。
她按住要反駁的傅縉,蹙眉道:“青木是我外祖父仔細挑選出來,最是忠心,外祖培養多年,就是為了日後輔助於我。”
她輕聲對傅縉說:“你也知世情,女子極不易,尤其台前,諸事都少不了青木。”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事在前,怎麽為一誤會自損一臂膀?”
先是主觀觀感,再是客觀陳訴,楚玥所言,有理有據,哪怕前半部分傅縉認為只是青木藏得深,後半部分他也聽進去了。
這事情,確實不好解決。
想了又想,他終究退了一步:“那好,你選個人出來,重新培養,待到可堪重用時,便將青木調出京。”
他補充:“平日非必要,你莫要多留他。”
到了這裏,楚玥若應下,其實就能敷衍過去了。
傅縉不插手趙氏商號,這麽一個至關重要的位置,選個人不是隨便能選的,培養也難說培養多久,三年?五年?能操作的的空間太大了。
但眼前傅縉劍眉擰著,唇角緊抿,他極不願還是退了一步,他是認真考慮了楚玥面臨的困難。
楚玥就不願就此敷衍了他。
她沉默半晌,終究還是握緊他的手,仰臉輕聲說:“外祖父去世那兩年,全憑青木打理趙氏商號,他殫精竭慮,這無緣無故的,怎可輕易貶斥?”
若如此,青木該多傷心啊。
現在她也不爭論青木思不思慕她的問題了,沒用,楚玥道:“難道你不信我麽?”
“不拘青木是否有什麽心思,我俱無此念,上行下效,不拘明暗公務,他必不會有任何不妥言行。”
不管她和傅縉是什麽原因結成的夫妻,不管婚內關系是好是壞,既是有夫之婦,在婚姻存續期內,她就不會有分毫精神或身體上的出軌行為。
“我並不是不信你。”
楚玥行事磊落,一貫言而有信,傅縉自不會不信她,其實在此之前他也從未懷疑過她。
確切細究,他要調走青木,卻根本不是這原因。
只是說來說去,楚玥再怎麽柔聲細語,他發現,她根本就沒打算過退一步。
傅縉明白了,心頭火起,“你此來,不過為說服我,你並非與我商議!”
越想越怒,他一再退步,仔細替她考慮難處,而她卻不是,就哄著他。
他氣憤,又覺難受,一把拂開她的手,冷笑:“毫無誠意,當我三歲小兒不成?”
毫無誠意?
楚玥若毫無誠意就不會深更半夜跑過來,輕聲哄,軟語說理,她直接敷衍他得了,何須如此?
傅縉面罩寒霜,背影冷硬,楚玥揉了揉臉,一時覺得甚是疲憊。
她很困,也很累,但還是勉力按捺下,上前拉他:“夫君你聽我說,……”
“不必再說!”
傅縉再次拂開她的手,“啪”一聲打開大門,邁出時,他冷聲道:“我傅某人豈是你輕易可愚弄的。”
他冷哼一聲,大步往外。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北風自大敞的房門灌入,沁寒冰冷,楚玥獨自立在空蕩蕩的外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