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與此同時的吳王府。

“殿下, 這如何是好?”

議事大殿, 一眾心腹謀臣,還有好些避人入府的重要朝黨,個個面露焦色。向來持重的三皇妃之父陳國公都有些坐不住了,眉心緊蹙。

“陛下已再遣欽差赴南了, 隨行還有五千京軍及三千羽林衛。”

上一次出動羽林衛,還是席卷朝野的靖王謀逆案, 而且還有沒有京軍。

此次三皇子真狂風暴雨加身, 一旦處理不好,難保不會步靖王後塵。

在座的諸人,都是三皇子的心腹股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何能不驚懼?

“諸位莫慌。”

危機迫在眉睫,三皇子卻未見慌怒,他端坐上首, 那年輕清俊的面龐端凝肅穆,環視一圈:“這麽些年,我等歷過多少大事, 俱安然至如今, 此時豈可自亂陣腳?”

沒錯, 十年間起伏浮沉,多少風雨, 甚至有靖王謀逆那一次的驚濤駭浪,都有驚無險過來了。

章夙擊案而起:“殿下所言不假,此次必也如此!”

擲地有聲, 三皇子章夙都極之鎮定,諸人焦色漸漸就褪了,沒錯,他們確實經歷了不少大風浪。

陣腳穩住了,三皇子立即道:“此事緊急,我們馬上加派人手往江南。”

恢復鎮定的所有人,當即火速商議人手及對策。至午間,初步定下。眾人也不敢久留,皇帝只怕已命人監視各黨了,立即散了,先安排著悄悄離開。

“章先生,稅銀一事只怕捂不住了。”

最不願看到的情況出現了。

諸人退散,偌大的外書房僅剩二人,三皇子面色陰沉如雨。

他行奪嫡之事,少不得財力支撐,雖底下有巨賈支持,但所耗極巨,終有欠缺,機緣巧合之下,就觸及火耗。

有些東西,不能開頭,一旦開了頭,不管是利益鏈條,還是嘗到甜頭,就沒有說抽身而出的。

三皇子也知道這是一個什麽行當,歷來他慎之又慎,不想今日,卻毀在底下人貪婪的另一樁事上。

始料未及,驟不及防,此刻恨不得將譚肅陳度二人千刀萬剮了,但事情揭開卻再無法挽回。

這麽一樁大案,三皇子想像軍餉一事那般斷尾拋開,根本不可能。哪怕一絲證據俱無,有一句話叫簡在帝心。

皇帝認為你做了,你就逃不過去。

另外,個中千絲萬縷的關系,怎麽能一點痕跡不留。

三皇子知道,自己正面臨入朝以來的最大危機,一個不妥,莫說奪嫡,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殿下,某以為,如今必須避重就輕。”

主謀一切;下面的人先做起來,而後孝敬上。這兩者是不同的。三皇子迫切要為之的,正是後者。

只要保住自身,損失的勢力,日後慢慢彌補回來就是。

三皇子精神一振:“先生所言,正是我意!”

他立即招了人來,又仔細耳語吩咐一番。

待來人領命匆匆去後,他看向章夙:“得先生相助,孤之幸也。”

近日連連議事,日夜不分,又逢這大變,人難免倦怠,章夙亦略顯疲色,三皇子立即道:“先生且快快去歇,後續諸事繁多,少不得先生勞神。”

“謝殿下關懷。”

外書房厚重的隔扇門開闔,章夙緩步而出。

旭日當空,烈陽燦然,日光直直投在中庭,映得寬敞的楠木巨廊明晃晃一片。

章夙年近而立,看著也就二十五六,劍眉鳳目面相英俊,人高大身姿筆挺,通身世家公子的驕矜氣度,君子優雅,風度翩翩。

他世家出身又得三皇子器重,王府侍女傾慕者甚多,一路行來,得來無數明暗注目禮。

章夙不疾不徐而行,不以為忤,也不甚在意,沿途侍女請安,他便頷首叫起,神色平緩,威嚴,卻不見傲慢。

回到自己的起居的院落,房門闔上,他神色卻一變,平緩斂起,眸光轉深。

“一切順利,傳信回去罷。”

他執起一只白玉棋子,輕輕“啪”一聲,放在棋盤未盡的棋局上,隨口說罷,身後藍衣仆役立即利索應了一聲。

“是!”

……

傅縉巳時就得出發了,匆匆趕回家是收拾行裝。

楚玥壓下思緒,讓孫嬤嬤等人趕緊收拾,正房忙亂成一團,這才勉強收拾停當。

她送他出府。

剛才王昌幾人悄悄來了,傅縉抓緊時間一番吩咐安排,和楚玥都出沒來得及說上話。

沿著東路前院的廊道外,他道:“長則三兩月,短則月余,我便歸京。”

他頓了頓:“你莫牽掛。”

楚玥心裏存著事,聞言笑笑,“嗯”了一聲作回應。

傅縉時間很趕,走得很快,轉眼便見出東路的內儀門了,也不適合再說什麽。

他閉口不言,楚玥則微微垂首,斂袖跟在他身手。

烏黑雄俊的膘馬已被牽至府門台階下。傅延還在宮裏,楚姒稱病,不過中路前院和凝暉堂的頭臉管事紛紛送出,鎮北侯府大門前人也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