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3頁)

楚玥搖了搖頭:“陛下冊九皇子為太子,除去寵幸貴妃,不過就因九皇子年幼罷了。”

還小,遠沒到能威脅皇父的程度,她壓低聲音:“太子殿下今年十一,五年八載,未必沒有變化。”

“現在能有蕭貴妃,他日就未必不能有陳貴妃李貴妃。”

“況且這蕭貴妃,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如今和幾位皇子爭得厲害呢。”

“阿爹,咱家雖說投了,但還是勿過分親近為好,反正鄧州山高路遠,多有回旋余地。”

楚玥終於說到最重要一句:“穩妥些才好,日後若有人來拉攏,阿爹你要勸住祖父。”

“我兒長大了。”

楚溫目露欣慰,閨女的話條理分明,有根有據,他油然而生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欣慰過後,又是肅然:“寧兒,你說的阿爹都知道,確應穩妥為要。”

楚氏重新走到如今不容易,“為父為留心的。”

他是楚氏嫡長子,以家族興衰為己任,自會萬般留神。

楚玥大喜,忙道:“那你也告訴我,外祖父給我留了不少人,說不得有消息合用。”

楚溫摸了摸她的發頂,微笑:“好。”

太好了!

楚玥再接再厲:“還有一事,女兒這幾月發現,姑母和太夫人極不和,每每針鋒相對。”

“阿爹,咱家勿要多摻和侯府的事了,以免惹侯爺和世子爺不喜。”

楚溫忙問:“那可有波及你?”

“我是小輩,佯裝無措不語就是,阿爹勿憂。”

楚溫也應了多留意,楚玥又借口不讓祖父母擔心,讓他勿聲張。

“好,都聽寧兒的。”

楚溫微笑:“阿爹的寧兒長大了。”

楚玥眉眼彎彎,摟著父親的胳膊撒嬌,又倚在他的臂膀上,“那是。”

她心裏略松了一口氣。

楚玥其實不會有太多機會當面和父親細說,她斟酌很久,最後選擇了最合情理且成功率最大的說辭。

總算說成了。

日後阿爹在內她在外,多多通信,總能及時掌握情況的。

……

第一日是洗塵宴,第二日團聚宴,親人互訴久別離情,到了第三天,終於平靜下來。

室外朔風凜冽,室內枝形連盞燈上點點燭光搖曳,楚玥倚在美人榻上,正盯著手中打開的書頁。

她沐浴後就翻開了這本書,可惜,到現在也沒再揭過去一頁,眼睛盯著書冊,人卻在愣愣出神。

孫嬤嬤有些擔心,這幾天主子都是這樣,赴宴或大爺在時還好,等稍遇上空隙,她不經意間總會愣神。

若有所思,隱隱憂慮。

這剛獲喜訊,該高興才是,孫嬤嬤擔心,張嘴正要說,卻聽廊下侍女稟:“世子爺回了。”

楚玥回神,擡頭,就見傅縉大步而入。

他值營結束了,楚家人也忙得沒法登門了,畢竟,楚源上京是來朝賀的。

她坐直身體:“夫君。”

“嗯。”

傅縉應了一聲,順手扯了系帶,將沾了雪的玄黑大毛鬥篷解下,如意忙小心接過。

他一身藏青武官袍服,修身筆挺,愈發襯得人高大挺拔。他直接就行到美人榻坐下,“砰”、“砰”兩聲脫下厚重的軍靴,換上室內便履。

傅縉神態舉止已恢復如常,擦了擦手,隨口問:“看什麽呢?”

他往她手裏的書頁望了眼。

楚玥也下意識低了低頭。

“是徐琮記。”

徐琮,前朝一遊俠,慷慨大方,行俠仗義,出身不錯文采斐然,留下許多詩坐畫作和典記,很出名。

楚玥手裏拿著的,正是他一本警惡懲奸的傳記,不過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哪處了。

垂目一看,正見“涼邑記,徐公曰: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心中一動:“看到涼邑記,徐公殺袁霸父子,卻不殺袁霸之弟,他言是,一人做事一人當。”

自前日在凝暉堂見了傅縉那個眼神後,楚玥生了一種不安,總覺無法消除。

眼下這般湊巧,微微摩挲“一人做事一人當”七字,她笑了笑:“徐公俠肝義膽,恩怨分明,確實豪傑。”

她擡頭,似不經意:“夫君,你說是麽?”

誰知傅縉卻十分敏銳,正探手解腰帶的手一頓,倏地看過來。

“你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