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她被侍女攙扶著迎上來,一見父親,忙忙就要跪下叩首,被楚源一把扶了起來。

“你大病未曾痊愈,不必拘禮。”

楚姒淚盈於睫:“女兒許久不見父親,未能盡孝膝下,不知父親可安?”

她又看楚溫:“伯安和仲祈辛勞了。”

“阿姐這是何話?盡孝父母膝下,乃我二人分內之事。”

楚源緩聲道:“你照顧好自己,勿教父母憂心,就是大孝。”

“謝父親體恤。”

楚姒淚落下,飲泣:“只鄧州京城千裏之遙,我時常思念爹娘,幸每年總能一見。”

父女難得一見,楚姒淚流滿面,連楚源也面露激動之色,諸人忙忙上前相勸,又是抹淚,又是安慰。

楚玥輩分小,也沒趕著往裏擠,她駐足片刻,側頭看傅縉。

他正目視前方。

父女久別重逢,淚撒當場,激動溫馨。

他無聲看著,神色依舊溫和,無懈可擊,只一雙暗黑的瞳仁,如無邊墨譚,沉沉的深不見底,驟一眼,仿能噬人。

楚玥激靈靈打了寒顫。

……

傅縉沒待多久,就匆匆趕回去值營了。

接下來,府裏就是洗塵宴,就設在凝暉堂,將就楚姒“大病初愈”的虛弱身體。

楚玥小輩,輪不上她說什麽話,最多就在長輩說起她時,配合地笑著並回兩句。

宴上氣氛很好,一直到酉末才散,傅延直接安置了嶽父和小舅子在府裏歇下。

楚玥這才有機會和父親單獨說話。

“寧兒,你今兒是怎麽了?”

宴上,楚玥有些神思不屬,雖她笑語晏晏掩飾得極好,但作為父親的楚溫,還是早就看出來了。

他憂心:“可是生了什麽事?”又問:“你在京城如何了?日子可如意?”

閨女來過不少信,但作為父母的,總要擔憂孩子報喜不報憂的。

楚玥忙道:“也就是這般過日子,無甚不好的?”

楚溫仔細打量女兒,見她精神頭不錯,人也沒消瘦,這才放下心。撫了撫她的發頂,他笑道:“那方才煩擾什麽?寧兒和爹說說?”

什麽?

楚玥憶起傅縉那個眼神,搖了搖頭,不過她卻真要事提醒父親的,本今日父女初重逢,她本打算緩一緩再說,但現在機會就很好。

她立即屏退孫嬤嬤等人,又給個眼色嚴守門戶,“阿爹,我想和你說一些事。”

她這般動作,神色鄭重,楚溫一見,也嚴肅起來,“什麽事寧兒?”

楚玥要給父親打個預防針,預防自家未來和楚姒牽扯在一起。其實她內心隱隱還憂慮著,楚家投向西河王,也會不會與此有關聯。

因為很湊巧,楚源率族相投的同時,楚姒也帶著“她”逃回楚家。

一團亂麻,千頭百緒,似是疑非,楚玥也不敢妄下判斷,不過一律防範總是沒錯的。

“阿爹,我來了京城才發現,這黨爭比想象的還要劇烈,外頭都把手伸進侯府了。”

雖要提醒楚溫加以防範,但楚玥還是有很多話不能出口的。

頭一個,就是楚姒重傷的原因。

這個涉及她和傅縉之間的死仇,而早在楚家父子抵京之前,楚姒就警告過她別胡亂說話.

楚玥權衡過後,也不打算透露。

毒羹湯一事之後,她已大致想明白自己的用途,想必,這也是楚姒為何非得聘侄女進門的原因吧?

可時過境遷,這事的危險性已過去了,楚姒對她的關注也明顯消減了很多。從這微妙改變的態度,楚玥判斷對方手裏的毒藥估計是沒了。利用價值都沒了,那麽接下來,自己只要繼續說些無關要緊的情報,就能輕易敷衍過去。

無謂多生枝節。

楚姒現在給她的感覺,猶如一頭焦躁的困獸。她無意觸火山,再平白再惹自己一身膻。

第二個,諸如楚家投西河王,滅於傅縉大軍鐵蹄下之類的話,更無法說。

這前提是皇帝連崩,藩王興兵奪位。

當年正值壯年,還好得很,天下承平已久,憑一夢讓人相信簡直不可能,就算親爹,怕也會以為她夢魘久了生出臆想。

還是別降低她話的可信度了,也別轉移父親的注意力 ,畢竟這些話只要任意泄一句,就是誅九族的大事。

“這陣子京內京外抄家斬首的有好多好多,菜市口每天的人頭都砍不完,阿爹,我很擔心。”

楚玥目露憂慮:“先前我家就涉及了靖王案,避過了一回,若再有第二回 ,……”恐怕未必這麽幸運了。

雖有很多事情不能開口,但她現今的目的是提醒父親防範,利用黨爭,殊途同歸。

楚溫面色凝重起來了,閨女說的,他都知道。

他嘆:“我家現在通過侯府,已投了貴妃太子。”

已經被迫涉足了,只能說這是皇帝親冊的太子,也算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