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傅延聞言,露出一絲笑,“添丁進口自是好。”
楚玥已進了堂內,斂神,隨傅縉一起拜見。
“兒媳見過父親,見過姑母。”
拜罷,她恭敬呈上繡房代針的男女各一套蜀錦新衣,以及鞋襪。
傅延目露欣慰,緩了緩神色,頷首,隨仆上前捧出早備後的見面禮。
楚姒卻輕笑一聲,一邊示意侍女遞出一楠木匣子並扶起侄女,一邊嗔道:“你這孩子,還喚姑母?”
手被對方親熱挽住,陌生的溫度和觸感讓人不適,楚玥靦腆一笑。
本來,她確實該改口叫母親。
只一來,她很不樂意平白添個居心叵測的媽;二來,趨吉避兇的小動物本能擡頭,傅縉本人稱楚姒為“夫人”,她這處境,還是不要雪上加霜了吧?
她佯裝羞赧,垂首不吭聲。
傅縉看了她一眼。
楚姒倒也沒強求,笑語晏晏一番,待傅茂傅渙上前拜過兄嫂後,凝暉堂這會親便告一段落。
“承淵,待晚些,你領你媳婦去拜見祖母。”
傅縉今兒仍在婚假,傅延卻得上值,看時辰已差不多了,囑咐長子一句,他匆匆往外。
“夫君!”
楚姒急忙站起追了兩步,見傅延回頭,她微微擰眉道:“今兒風大,你多披件鬥篷才是。”
她接過仆婦遞上的藏青滾邊薄鬥篷,抖開,踮腳親自為他披上,一邊系系帶,一邊抱怨:“也不知何時才能歸家,夜間涼,也不知愛惜身體。”
傅延好笑:“這點兒夜風,能耐我何?”
他站著不動,讓妻子給他系鬥篷,垂眉間,嚴肅消褪了不少,眉目染上一絲柔聲。
“我就是忘了拿,你不也會使人送來麽?”
楚姒擡頭,背對著楚玥看不見她動作,不過大約是瞪了一眼,傅延笑著搖搖頭,大步離去。
難不成,這對還是真愛?
楚玥忍不住瞄了傅縉一眼。
傅縉面色如常,微笑依舊,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敏感覺得他通身冰冷了不少。
凝暉堂便散了,楚玥隨傅縉去拜見祖母張太夫人。
張太夫人,居西路福壽堂,信佛,喜靜,晨早跪經辰時前不見人,命兒媳每十日請安一次即可。
另值得一說的是,這兒媳有水分,張太夫人無親生子嗣,傅延是抱養至她膝下的。傅縉的生母也姓張,那是因為老太太為養子聘的娘家侄女,可惜早逝了。
換而言之,這鎮北侯府和老太太有血緣關系的,其實就傅縉傅茂兄弟。
一進福壽堂,傅茂步伐立即就快了,沖進正房,“祖母!”
“你這猴兒,慢些!”
寬闊的屋舍,古樸厚重卻簡單的布置,垂幔擺設都偏暗色,一身藏青色素衣的老婦端坐上首,清瘦,鬢白,面有溝壑,看面相是少笑容嚴肅的,精神頭卻不錯。
不過這個應是嚴肅的老婦,見了傅縉傅茂兄弟,露出一絲笑,佯怒拍了拍傅茂,那力度目測卻連蚊子也拍不死。
祖孫三人很親近,就連傅縉,入屋後,方才那種冰冷感覺也悄然消褪了。
楚玥大約知道為什麽,除了血緣以外,張太夫人昔年隨老太爺一起至封地,夫逝才隨孫子折返,傅縉兄弟是她撫養長大的。
“孫兒見過祖母。”
楚玥見榻前已有蒲團,她忙跟著跪下,“孫媳見過祖母。”
“起罷。”
張太夫人叫起,不親近也不疏遠,擡起略有渾濁的雙目看了看楚玥,點頭,“老婆子是個喜清凈的,往後你也十日來一趟即可,若有事,我使人喚你。”
“是。”
……
福壽堂的拜見很順利也很短暫,張太夫人果然如傳言中喜靜,很快將人打發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玥琢磨,這情況有點復雜,傅延看著對長子還是器重的,但他也極喜愛繼妻和小兒子。在楚姒和傅縉的上佳演技下,這位大家長似乎真不知這和樂融融下的暗潮洶湧。
至於張太夫人,暫時看著是個不喜多事的,可先擱到一邊。
她應先把自己的院落和人手歸置好,攘外先安內,她得趕緊把籬笆紮起來。
……
只楚玥不知道,張太夫人也說了她。
傅縉去而復返,在榻的另一邊坐了,老太太吆喝笑嘻嘻的傅茂幾句,又問了兄弟起居飲食一番,最後不免提起新婦。
對楚玥,張太夫人未有對楚姒的惡感,沉默片刻,她道:“此女目光清正,或不似其姑心邪。”
傅縉未留意過楚玥目光。
不過,他卻憶了凝暉堂上,楚玥未肯稱母親一事。
實話說,不管有心無意,楚女這事辦得合了他心意。冠他妻名者,若稱仇人為母,他又該如何氣恨難平?
只不過,這等微末小事,如水滴入湖面,輕微漣漪轉眼不見,不足以讓傅縉有任何改觀,一想起楚氏姑侄,他立即厭惡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