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頁)

楚玥目送傅縉往浴房行去,大紅色的吉祥紋門簾一挑,片刻後,裏頭傳出“嘩嘩”水聲。

她面上羞怯早已去了,沉默站著。

“少夫人,婢子等伺候您寬衣?”

楚玥眉心不禁蹙了蹙,不過按正常程序,下面就該寬衣就寢了,孫嬤嬤等人也該退下了。

她點了點頭。

解了外衣,只剩下一層月白色寢衣褲,中秋夜涼,孫嬤嬤又給她披了一件水紅色的薄鬥篷。

龍鳳喜燭高照,伊人娉婷而立,白玉無瑕的側顏在燭光映照下,纖楚柔美,動人心魄。

傅縉眸底卻波瀾不興,居高臨下瞥一眼他這位新婚妻子,他緩聲道:“夜已深,安歇罷。”

男聲醇厚,帶一絲酒後的暗啞,溫潤和熙,一如平日,楚玥垂下眼瞼,輕應了一聲。

此處距離喜床,也就七八步遠,再緩慢的速度,也很快就到,她坐在床沿,傅縉也坐了下來。

精雕細琢的紫檀木拔步床,內裏寬敞,卻是月洞門式,床沿能坐的地方並不算十分多,高大的男人一矮身,立即占得滿滿的。

陌生的氣息,和他溫潤的偽裝不同,陽剛而極具侵略性,兩人的腿相距不過掌寬,烈酒行氣血,她仿佛能感受到對方陌生而偏高的體溫。

很不自然,更不適應,楚玥努力壓下,她快速擡眸看了對方一眼,連忙重新垂眸,似有些窘迫,但咬了咬唇她依舊低聲道:“我身上不便,不能侍候夫君,……”

“無妨。”

傅縉看著一詫,應了,微笑安撫:“鄧州路遠,一路顛簸,你好生休息才是。”

“若是身子不適,當仔細調養一二,莫急。”

婚期會避開月事,以免耽誤洞房,楚玥現在這樣,按正常情況推斷,就是月事有些不調。

他十分體貼,不但不怪,反而囑咐她調養,所謂莫急,自然指敦倫之事。

楚玥了然,不樂意辦事的,顯然不止一個她。

也是,人家恨毒了繼母和楚家,她這個硬塞進來的仇家之女,看著都礙眼,誰會願意和她行夫妻之事。

她面露感激:“謝夫君體恤。”

此事十分順遂地揭了過去,接下來,就該就寢了。他沒動,楚玥想了想,先上了床。

古代的夫妻,也講禮,過分纏綿不舍非主流所倡導。懸掛大紅喜帳的紫檀拔步床內裏,整整齊齊疊了兩床鴛鴦錦被。夫妻一人一個被窩,在眼下的大戶人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楚玥十分慶幸這種禮規,扯開兩床錦被,她躺在裏側被內,距離傅縉至少有一臂遠。

龍鳳喜燭並不能吹熄,大紅錦帳放下,外頭映著紅紅的光,內裏朦朦朧朧的昏暗。

右側有呼吸聲,陌生男子的氣息仿佛無處不在,楚玥毫無睡意。

但她知道這個一路走文官路線,從不露身手的傅縉,其實武藝高絕。他大約是能夠通過呼吸聲,能辨別一個人入睡與否。

楚玥前世擅泳,延伸到專門研究了一陣特殊呼吸法,沒想到這輩子還能派上用場。她默默將記憶深處的口訣過了一遍,闔目凝神,一呼一吸,越來越平緩。

耳畔淺浮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綿長,夜色深沉,床榻上另一人無聲睜開雙眸。

黑眸幽深明亮,無一絲朦朧,方才仿佛已陷入深眠的傅縉極清醒,丁點睡意也不見。

溫潤不見,和熙全無,他眸光冷冷,瞥了一眼身側的楚女。

沉沉的夜,梆子敲了五下,黎明已至,他披衣而起。

天蒙蒙亮,晨早上值的仆婦已經忙碌了起來,候在廊下的如意忽聽房門一響,世子爺緩步而出,她忙站起請安。

“起罷,尚早,無需驚醒少夫人。”

和熙溫潤的男聲,傅縉往連同外書房的月洞門行去,如意忙福身應了。

聽聞吏部公務繁重,她家姑爺真不容易,不過話說回來,能年少平步青雲,果然不是僥幸的,真真勤勉。

……

一路有仆婦見禮,傅縉頷首,待進了他本人外書房所在的院落,和熙神色登時一收,他眸光沉沉。

一入外書房,他立即解衣,將昨夜與楚女共眠的那套寢衣換下,面帶厭色,他冷冷道:“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