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隨面色森然地把門一摔,回家刷鞋去了,下午晚上都不見蹤影,似乎被陳遇傷得很重。

畫室每天都是十點放學,第一畫室的人一般要畫到零點。

陳遇做好了一邊打掃廁所衛生,一邊等劉珂的準備,沒料到謝三思會留下來幫忙。

“是隨哥的意思。”

謝三思把鞋底在拖把上蹭蹭:“我中午回家吃午飯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給我安排的這差事。”

“還說,還說……”

陳遇面無表情:“兩個灌湯包。”

謝三思:“賓果!”

陳遇拿了抹布擦洗水池周圍的瓷磚邊沿。

謝三思拖幾下地,不要臉地套近乎:“陳遇姐姐。”

陳遇原本想,這人是畫室最小的,喊她姐就喊吧,下一刻就聽他又來一句:“你跟我隨哥的名字很配,像天生一對兒。”

周遭氣流凝固了。

陳遇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嘴角冷冷的:“什麽?”

謝三思的頭皮頓時一緊,他哈哈幹笑兩聲:“沒什麽沒什麽。”

陳遇把頭轉回去,接著擦洗水池。

謝三思咕嚕咽了一口唾沫,好冷好兇。

快十一點的時候,謝三思騎車回家,撥了自己房裏的電話機,“叮叮叮”按了江隨家的號碼。

“隨哥。”

謝三思在電話接通後問:“是隨哥吧?”

江隨在看小說,正看到精彩部分,不耐道:“有屁快放。”

謝三思唉聲嘆氣:“我好像在陳遇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

江隨來了點兒興致:“你說了什麽?”

謝三思一五一十交代:“我說你們名字般配,天生一對。”

江隨的興致無聲無息膨脹:“她什麽反應?”

謝三思回想了會:“很可怕。”

“像是要揍我。”

江隨:“……”

謝三思自顧自的往下說道:“我感覺到了一絲絲嫌棄。”

江隨愣了一下,“騰”地坐直,手裏的電話線因為這個動作一扯,床頭櫃上的座機被拽著掉下來,懸在半空。

操,小黃毛看不上老子?膽兒肥啊。

江隨後知後覺關注點有些傻逼,他青了臉,隨意把座機抓了丟床頭櫃上,掰扯繞到一塊的電話線,口氣很差:“行了,掛了。”

“等等!”

謝三思嘿嘿嘿:“隨哥,你真對陳遇沒意思啊?”

“平時那些追你的,你鳥都不鳥,我可是頭一回見你搭理妹子,又是找她要吃的,又是讓她給你帶早飯,這次不正常,忒不正常了。”

謝三思一股子津津有味的八卦腔:“你是不是也透過名字看本質,覺得她是命中注定的有緣人呐?”

江隨冷著臉掛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老子只是想吃灌湯包而已。

陳遇練習排線練到淩晨三點多,眯了一會就起來了。

天色迷蒙。

二樓通往一樓的露天鐵樓梯冰涼涼的。

陳遇踩著樓梯輕手輕腳下樓,還是驚動了房裏的父母。

“阿遇,起這麽早?”

“睡不著。”

房裏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陳母拿著木梳子出來,邊梳理頭發邊問:“昨晚你幾點睡的?我怎麽感覺半夜你還在走動?”

陳遇拎了水壺去接水:“畫的不好,只能多練。”

陳母擔心女兒的身體:“你回來都那麽晚了,不差那點時間。”

“集訓只有三個月,一月份就開始單招了。”陳遇去給院子裏的幾大盆蘆薈澆水,“我學畫學的晚,基礎不紮實,不抓緊時間不行。”

陳母弄掉梳子上的發絲:“小珂畫的好不好?”

“好。”陳遇說,“她是畫室畫得最好的。”

陳母立即從屋檐下走到院子裏:“那叫她多給你提點意見,你能少走彎路。”

“周末你們放假,你把她叫到家裏來,媽做好吃的。”

陳遇撇嘴:“我們沒周末。”

“……媽忘了。”

陳母嘆氣,現在的孩子上大學,競爭大,不管是普文普理,還是美術,哪條路都不好走。

陳遇在大橋上看到了江隨,她把車龍頭一轉,往那邊騎去。

江隨嘴邊叼著阿爾卑斯棒棒糖,一手抄在口袋裏,一手搭在護欄上,屈指跟著耳機裏的歌聲節奏敲點。

手指一頓,他半闔的眼掀了掀,望著從淡金的光暈裏騎著自行車過來的女孩。

眼眸裏的冷漠跟漫不經心瞬間消散,突增幾分深情。

灌湯包來了。

陳遇讀懂少年的眼神,不禁抽了抽嘴,她把車停在江隨面前,單腳撐地:“不就是個包子,有必要在橋上堵我?”

江隨咬著棒棒糖,白色小棍子一抖一抖:“兩個。”

陳遇:“……”

“再說,”

江隨拿掉棒棒糖,煩躁地“嘖”了聲:“昨兒就因為幾句話,畫室傳他媽的沸沸揚揚。”

見女孩烏黑的瞳仁裏波瀾不起,他忽地生出一股趣味,朝她前傾身體,湊近看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白瓷般的臉上:“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