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審案(一)

幾日後,鐘大人開庭審理漢王府被盜一事。漢王自然不可能親自露面,派了府裏的大管家旁聽。

案情其實挺簡單。一群不怕死的盜賊跑到漢王府偷走了些珠寶與《芙蓉錦雞圖》。人贓俱獲。問題就在盜賊咬出了城裏乾唐軒的老板方夏是銷贓的同夥。

鐘大人對此有些疑惑。乾唐軒也是老牌的書齋了。老板方夏他也有些印象,並不像是此等惡徒。但是盜賊們說得頭頭是道:何時與他聯系,如何聯系,如何分成說得清楚明白,施亮還人贓俱獲!

方夏在審問中大聲喊冤,道他只以為那張畫是贗品——誰會輕易拿真跡出來裝裱?他沒看仔細就收了。誰知就被誣成同夥!

鐘大人收到太子的口信後,心裏有了計較。

開庭審案時,衙門擠滿了旁聽的百姓。練白棠和徐三這回沒躲在後堂,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人群中。只因徐三魔王的名聲太響,他和白棠周圍三尺荒無一人,自動形成了個隔離帶。

“宣盜匪首領姚大郎。”

姚大郎生得腰粗膀圓,面相兇悍。他似乎並不愄懼大堂,仿佛身經百戰的將領巡視自己的戰場般昂首挺胸走了出來,瞧得白棠眉毛一挑:有意思。

徐三在他耳邊怨念的道:“白棠,你就陪了我一個下午。”

白棠笑瞅了他一眼:“誰讓你底子好,歇一天就恢復了呢!”

徐三無言以對,恨極自己的好事讓漢王攪和得一幹二凈:漢王,又是漢王!爺這次讓你好看!

“姚大,你夥同崔羊子、馬扣於六日前的晚間潛入漢王府盜走玉佛一尊、紫金香爐一只,崔白扇面竹扇一把,珍珠鏈子兩條,還有《芙蓉錦雞圖》一張。你可認罪?”

姚大郎爽快的道:“認罪。”

下頭竊竊私語:都被捉賊拿贓了,不痛快也不行哪!

鐘大人也覺得此案破得太輕松了些:“既然認罪,就將事情經過從實招來。”

姚郎大聲道:“兄弟幾個手頭缺錢,想幹筆大的今後就消聲匿跡好好過日子。聽說漢王府裏寶貝多,而且漢王府裏正好有我認識的老鄉,所以踩了幾日的點就下手了。”

白棠暗暗點頭:僅憑幾個小賊就盜了漢王府太不可思議,當王府的侍衛是吃幹飯的麽?但如果有內應,那就另當別論了!

“府裏的老鄉叫松墨,在王爺的書房伺候。我許了他分成,說動他接應我們,扮成府裏的侍衛潛進收房偷了東西。金銀可以化了重鑄。珍珠可以拆了賣,但是那張畫不好處理,我就找了乾唐軒的老板方夏幫我銷贓。他說,可以通過啥法子給畫換個樣子。冒充其他的畫送出南京城。”

白棠略微點頭,在原畫上覆一層畫打掩護,也不是不可。

鐘大人遂宣方夏上棠。

白棠見方夏衣衫整潔,也沒用刑的模樣,心中松了口氣,不禁對他微笑頷首。

方夏一出來,就見到許多同行都來聽審,還有不少人給自己施眼色揮手安慰自己,心中感動。牢裏幾天他還真沒受什麽罪,姚大郎不服,牢頭說了,誰讓人家銀子送的足呢?方夏的家人探望他時他才知道,高練兩家已經和跟同行們想好了救他的法子,白棠出錢搞定了獄卒。要他安心等著清白出獄就是。

到了堂上,聽得鐘大人問:“方夏,姚大郎指認你是他們銷贓的同夥,你可承認?”

方老板一口否認:“五天前,此人出現在我的乾唐軒,拿著張《芙蓉錦雞圖》說要重新裝裱。大人,各位同行可與我作證,徽宗皇帝的花鳥圖素來仿者眾多,我當時看這畫畫得極精細,只當是高手所仿。再說了,誰有本事從宮裏頭偷畫出來還若無其事的送來裝裱?哪曉得這畫被漢王殿下從內務府借走又被盜了!”

方老板一邊說,下面的人一邊點頭。也是老方運氣不好,被盜匪挑上了。換作別人,一樣也會中招!

鐘在人看下頭人的表情,知道方夏所言是真。便問姚大郎:“你指證方夏與你銷贓,可有證據?”

姚大冷笑道:“方老板,你這臉也翻得太快了。你身上還有我給的分成呢!”

方夏鎮定道:“你說那十兩定金?”

姚大對鐘大人道:“大人,小的給了他一根珍珠鏈子。”

方夏急道:“並無此事!”

姚大郎哈了聲:“大人,這姓方的在鋪子後邊有個藏錢的地方。就在棵蛀了大洞的梧桐樹樹洞裏。”

方夏瞬間白了臉:他怎麽知道自己有這麽個藏錢的地方?!

白棠與徐三對望兩眼:做得是挺瓷實。

立即有衙役去搜,一柱香的功夫就抱了只錢匣子回來復命。

鐘大人冷笑:這事之前問話的時候不說,現在才說了出來。是防著走漏消息被人發現吧?

“大人。小的確實在乾唐軒後院的一棵梧桐樹樹洞裏撈出這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