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芙蓉錦雞圖

白棠胸口一悶。只能嫁人?

徐三隨即又露出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那也是李良雨沒用。若是有才之人,何拘男女?都能幹出番事業。”

白棠鳳眼略睜,幹澀的心房忽然間注滿了鮮活的血液,滿血復活的他高聲問:“你真的這麽想?”

徐三笑道:“我有說錯麽?這個李良雨若是像你這般一手的本事,博古貫今,就算變成女人,也不至於自纏小腳當壚賣酒啊!”

白棠難抑激動,瞧著徐三的目光大為不同:“那——如果他真有我的本事,你覺得他是否有必要嫁人?”

徐三合書想了會:“他前二十幾年都是男人。突然變成女人,想來自己都沒法接受吧?”

白棠點頭:正是正是。

“如果他還當自己是男人,身體卻變成了女人,啊喲——這可難辦啊!”

白棠雙眼放光:可不是!你快給個答案啊!

徐三思來想去,無奈道:“有你這手本事,嫁不嫁人都隨他心意了。”

白棠驚喜過望!他斟酌了一下,又問:“如果有個極好的男人,嗯。相貌、家世,樣樣都好。想娶他,你說他能不能嫁?”

徐三還是想了半晌,搖頭:“他有你這本事,何苦做那後宅婦人之事?”

白棠的嘴角慢慢的彎了起來。眼裏波光粼粼,俱是喜悅與釋然。

徐三,真乃他知己也!

因為妍妍,這日徐三沒再能吃到白棠的豆腐。但他明顯感覺到白棠身上氣息的變化。剛來時的沉悶憂郁一掃而光,重又恢復到那個神采風流的白棠。

白棠回到松竹齋,一身的輕松。

蘇氏看得嘖嘖稱奇。去的時候還愁雲慘霧,回來時就雲開霧散啦?

徐三有一手啊!難道女兒已經和徐三談妥啦?

入夜,松竹齋的門突然被人碰碰敲響。

梁林披了衣裳開門,卻是附近乾唐軒的方老板。他一臉焦慮的疾聲問:“白棠可在?”

梁林愕然,這麽晚了,還來尋東家議事?他看方老板面色實在難看,知他遇上了急事,忙道:“您稍等。”

須臾,白棠換了衣裳書房見客。

街上幾位老板對他頗為關照,又有同行之誼。若不是遇上難事,不會夜半敲門。

“白棠!”方老板感激道,“我這也是沒法子了,才來尋你!”

“您先坐下來說。”看情況事情還不小。白棠沏了壺茶,“慢慢講。”

方老板唉聲嘆氣。他年過四旬,保養得素來精細,平時連黑發也不見幾根。今日燈光下,白棠竟見到他鬢邊冒出了大片白發,不由暗暗心驚。

“你來看看這個。”方老坂顫著手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卷畫軸。

白棠先搭了幾眼:“這是——徽宗皇帝的《芙蓉錦雞圖》!”贊了一句,“臨摹得極好啊!”忽然眉頭緊蹙,盯著那畫側趙佶的題詩目不轉睛。此作者不僅畫臨摹得唯妙唯肖,就連一手瘦金體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瘦金體學得人少,學得好的人更少。所以白棠才能在棲霞寺對聯中以瘦金體驚艷眾學子。此畫上的字體,宋徽宗再世也不過如此!

他的面色慢慢凝重,重新審視這張畫,畫中的錦雞羽色鮮艷,尾羽纖細逼真。錦雞的眼睛用生漆所點,靈動逼人。再看兩枝芙蓉與一小叢菊花的顏色與姿態,簡直無可挑剔!與他前世在故宮博物院裏欣賞的真跡毫無二致!

他不可思議的望向方老板,啞聲道:“真、真跡?!”

方老板一拍腦袋,絕望的問:“你也這麽覺得?”

白棠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顫聲問:“這畫,從何而來?”他若沒記錯,此畫當是宮庭珍藏!

方老板捂著臉道:“今天下午,一位陌生的客人送來的,說是請我重新裝裱!還選了你家的錦綾呢!”

白棠不可思議的問:“如此真跡,他竟然隨隨便便的就交給不熟的鋪子裝裱?你也敢接?”

“我哪知道這張是真跡?”方老板不住頓足,“你也知道,趙佶的畫仿作不少。我以為是哪位高人之作,還連聲贊他畫得妙呢!”

“那客人呢?他總該說明——”白棠驀地閉緊嘴,客人怎會不知自己的畫的真跡?他刻意不說,必有緣故。

方老板快要哭出來:“我晚上越看這畫越覺不對勁!這張真跡,大夥都知道藏在內務府裏。不可能是內務府遭劫了吧?我立即去按那客人的地址找上門。誰知那客人不知去了何處,根本找不到。”

白棠的心慢慢沉了下來,怒道:“荒唐!你發現蹊蹺,應該立即送畫去衙門才對!找我有何用?”

方老板急道:“我這不是不能確定這張是不是真跡,所以才來找你把關的啊!再說這時候,衙門壓根沒人啊!”

白棠指著大門厲聲道:“不管有沒有人,你抱著畫在衙門睡一晚也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