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

“阿母正與羊伯父行禮,我不便打擾,稍後再向阿母解釋。”圖恩尬笑。

洪媼也沒有強求,只是眼含深意得看了她一眼,“娘子說,請小娘子把謊話編圓了。”

“瞧您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圖恩笑嗔,心想冷汗,這可真是親媽。

圖恩穿著紅身黑袖的深衣,上面繡滿了花紋,在這婚禮之前,圖恩重來不知道黑紅色可以用來表示喜慶。圖恩目送羊直親自駕駛一輛二乘墨車,接上郗道茂,繞街而行。從別院到羊府的一路上,在禮樂聲和暖洋洋的日光中,慢慢進府。

墨車前有侍女在前面提燈和香爐,旁邊有健卒舉著布障,前後各有騎士引導,端得氣派。

圖恩跟在後面,乘坐一輛小車,到了府門前,就見羊清作為迎賓之人,在羊家其他男性長輩的帶領下,對著來賀喜的客人道謝。那些一路跟來的客人,見這情況,更明白兩家都沒有把之前所出子女藏著掖著的意思。

羊清穿了一身比圖恩還隆重的衣裳,黑紅色的深衣外面還罩了意見黑色的外袍,讓他年幼稚嫩的臉都顯出成熟肅穆來。

圖恩下車,和這位繼兄相視一笑,由腰紮紅綢的侍女引到廳中。

圖恩混在人群中,看著羊直、郗道茂夫妻,在司儀的唱禮下,進入廳堂。郗道茂在紅漆盆裏清水洗手,與羊直同用三飯三酳,然後用合巹杯對飲,最後夫妻交拜。

墨車親迎、登堂沃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這場婚禮到這裏正式禮成。

現在,圖恩終於明白郗道茂為什麽說“以禮相待”是最大的誠意和心意。這樣繁瑣的禮儀,由丈夫親自駕車來接的隆重,看看那合巹用的雕花金酒杯,羊直用這一場靡費盛大的儀式宣告他對新妻子的重視,郗道茂則需要用這樣隆重的儀式宣告新生活開始。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圖恩可以圍觀參與的了。

羊府專門派了一位機靈美貌的侍女專職服侍她,引導她到廳堂拜見南郡公主。這是圖恩第一次見南郡公主,之前她們母女雖到了淮陰,可婚禮在即,並沒有貿然登門。

南郡公主是一位身量嬌小的病弱婦人,今天她喜氣樣樣、衣著華麗,可依舊能看出病容。圖恩也不意外,此時貴族之家誰不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有服散的“雅癖”在,在兵荒馬亂的環境了,“病懨懨”和“身強體壯”不一定哪個先死。

“好個標志女郎,快到我身邊來。”

“郗恩拜見公主。”圖恩趨步上前,端正一禮。

“好,好,快起來,今日大喜,我實在高興。再見嫏嬛女,喜上加喜。好孩子,拿著玩兒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萬勿多禮。”南郡公主熱情洋溢,親疏卻拿捏得十分到位,知道眼前這位不會成為自己的孫女。郗道茂和羊直商量過了,圖恩不會跟著她到羊家。圖恩已經從姓王改成了姓郗,實在不想再改一回。

完成迎賓人物的羊清也侍奉在祖母身邊,對著圖恩笑。對這樣一位與自己沒有利益糾葛,又長得好看名聲在外的小娘子,誰能不善待她呢?

圖恩全程跟在南郡公主身邊,陪伴她應酬賓客,女賓們得到一定高度,身負誥命才能在南郡公主面前奉承。尤其淮陰軍政都抓在羊直手中,偶爾夾在著一兩個沒有誥命的大儒、名士之妻,也十分恭敬。

全程圖恩都沒有看到羊直的另外兩個庶子和三個庶女,羊家真的把規矩做得滴水不漏,在婚禮上沒有庶出子女的存在。

婚禮既是昏禮,客人們趕在宵禁之前離開,遠些的客人被安排在客院歇下。圖恩自以為能熬夜到十二點,實際上這輩子嬌生慣養,早習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早打起哈欠。

被妥帖照顧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新婦敬茶。

沒有圖恩想象的暗潮湧動,上首的南郡公主對兒子能娶一個出生名門、賢名遠揚、嫁妝豐厚的女子為妻,萬分滿意。

羊清親自送聘禮、親自迎賓,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剩下兩個庶子、三個庶女更是做足了禮數。

圖恩滿腦子八卦思維沒有用武之地,笑著與在座同輩交換禮物。

“我與妹妹早不是初見,怎麽還有我一份。”羊清笑問。

“之前是見面之禮,現在是改口叫兄長的禮。”

“好,好,正該這樣呢。往後啊,你就只管把阿恩當做親妹妹。”南郡公主高興附和。

上午見禮,下午羊直就帶著郗道茂去了祠堂,把新婦的名字加在族譜上,這是不亞於婚禮的重要環節。

回來之後,天都快黑了。

第二天一早,郗道茂在洪媼的協助下,見了羊家內宅的仆從。先賞他們婚禮用心,又認了人,為日後管家做準備。

重要的還有羊清,郗道茂並無壞心,問過羊清的情況後並無改動,照舊是那些舊人服侍羊清,羊清生母的嫁妝早就封存等待羊清成年後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