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王謝堂前飛鳳凰

範母當日返程的計劃終究還是沒能實現,過了午,雪花紛紛揚揚飄了起來,牛車打滑,天氣寒冷,範母不敢冒險,只得派倆健仆回去報信,順帶取行李過來。

入夜,王憐花坐在桌旁,還想再看一看此時的書籍,房門卻被拍得咚咚作響。他和圖恩投胎高門大戶不一樣,他現在的身份空有一個姓氏,囊中羞澀,道觀只給了他兩間連在一起的房間棲身。

“郎君恕罪!我家小娘子起了高熱,觀中沒有醫者,謝羅仙做法亦無用。聽聞郎君懂醫術,還請救命!”門外一個仆婦滿臉淚水,焦急求助。

王憐花話都來不及答,回房拿了小藥箱,看著還愣在原地仆婦,喝道:“愣著幹什麽,帶路啊!”

“是,是。”那仆婦也沒想到深更半夜的,人家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心裏想著,果然是同族,情分就是不一樣。

王憐花跟著仆婦一路到了白鵝院,範母謹慎,白天他來送方子,只在客廳坐了坐,現在卻被引到了圖恩臥房。

臥房外,謝羅仙和觀主也在,桌上還擺著香爐,裏面有一股薄荷味兒。

“王善信來了。謝道友,這就是睢陵公之後,月前他曾的風寒高熱,險些熬不過去。幸得夢中高人相授,習得醫術,解自身之困,或可為小娘子解難。”

哦,我說怎麽突然請我這麽個無名小子看病呢。王憐花心裏嘀咕,恭敬給謝羅仙施禮,順便觀察這個被尊稱為“羅仙”的奇人。真俊啊!王憐花和圖恩發出同樣感嘆,謝羅仙在白鶴觀住挺久了,但原身自閉,王憐花忙著治病養身體,都沒見過謝羅仙。當然,人家高高在上的羅仙,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是王家賢侄啊,小小年紀有此奇遇,也是造化。”謝羅仙自己也是有奇遇之人,見他平白親近一分。

“謝世伯謬贊了,誤打誤撞,誤打誤撞。”王憐花打蛇隨上棍,只稱呼他世伯,問道:“不知族妹如何了?可容我近前一觀。”

範母有些為難,雖是族兄妹,可畢竟男女有別。

王憐花道:“族妹五歲,我十二歲,便是聖人也只說七歲男女不同席。”

謝羅仙頷首:“事且從權,請吧。”

走進燈火通明的內室,王憐花先站在熏爐邊把帶著寒氣的外袍脫了,又把手搓熱,才坐在床邊,落指在圖恩細細小小的手腕上。

“心悸、咳嗽、呼吸不暢,族妹這是胎中帶來的病。”

“是,是,請郎君開方。”範母一聽他說的症狀全中,激動得淚都快下來了,總算遇上個懂行的。小娘子養在深閨,別說這荒野間從未謀面的族人,就是外地為官的二郎君都不知道具體病因表征。

“族妹憂思憂慮,今日又驟然放松,猶如繃緊的弓弦突然松了,這才坐病。加之天氣寒冷,沾染寒氣,高熱便是表征。”

“是,是,敢問郎君,如何治?”

“我開一個方子,範媼幫我盯著熬藥,我先給族妹行針,再教你們如何給她擦洗降溫。”王憐花看了一眼謝羅仙,知道他才是主事的。

“既然王賢侄有把握,那就施行吧。我在外間守著侄女,為她祝禱。”謝羅仙頷首。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謝羅仙的名頭可比王憐花好用多了,範母忙不叠道謝,接過王憐花揮毫而就的方子,急忙讓人抓藥去,多虧他們出門帶著藥。王憐花的方子藥材都在他們的備用藥材中,範母更進一步肯定王憐花是個懂行的。

王憐花當年也是醫毒專精之人,來這裏兩個月,身上的錢都換了金針和書籍,正好派上用場。

王憐花打開針灸包,燈上烤了烤,在圖恩胳膊上行針。針灸歷史悠久,此時也非常盛行,比如王獻之廢掉自己雙足,用的就是艾灸失誤的借口。

範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王憐花行針,見他手穩、氣定神閑,行針中小娘子也沒有表現出難受的樣子,心裏又多高興一分。王憐花收了針,熬好的藥汁也端上來了。不等範母動手,王憐花接過,左手摟起圖恩,右手直接喂她,熟練異常。

“阿恩,阿恩,快喝藥了,喝了藥就好了。”王憐花用的是現代中文,此時的人哪裏聽得懂。範母聽著朗朗上口,只以為他在念經文祝禱,不愧是寄居道觀,瞧這耳濡目染的。

“用冷水擰帕子敷在她額頭上,熱了就換。房中燃炭盆,不能把窗戶全部封死,就開那扇吧,吹不到人。若是怕冷風,可以掛上布幔,但房中一定要有新鮮氣息進來。大約一個時辰,她會開始發汗,只要發汗,高熱就不足為慮。我在外間等著,有什麽情況及時叫我。”王憐花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叮囑。

圖恩喝了藥,安穩的睡著,不再發出囈語。範母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覺得溫度降下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