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災下

溫鵬和自家老娘說了溫止的意思,溫李氏先是一驚,之後便盤算開了。溫止的打算雖然復雜了些,但不是不能成,而一旦順利進行下去,三年之後自家有了名氣有了錢財,和現在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溫李氏是個果斷的,想通了這些,立刻讓溫鵬先去找陳麒陳先生。

溫鵬卻沒急著找陳麒,而是在兩天後和往常一樣跑了趟縣裏,賣了些香胰子,這才一臉惶恐的跑到陳麒家。有了竹紙的事情,雖然溫鵬是個目不識丁的,但陳麒卻覺得他有大運氣,十分看重他,看到他滿頭大汗的跑進來也沒有生氣,反而讓學生們自己溫書,帶著溫鵬去了裏間。

“給堂伯請安了。”溫鵬先給陳麒行了個禮。這時候叔叔伯伯的稱呼可是十分嚴謹的,陳麒讓他按陳紅袖的輩分喊自己堂伯,便算是把溫鵬當做自家親戚。

陳麒遞給溫鵬一杯涼茶,看他雙手接過喝了個幹凈,這才關切的問道:“看你急的,可是造紙那兒出了什麽岔子?”

溫鵬將茶杯放下,有些拘謹道:“造紙那兒有裏長呢,我就是個幫閑的,我來找您卻是有另一件事兒。您也知道我愛往縣裏跑,今兒我在縣裏閑逛,口渴了上茶館裏喝杯水,卻聽到鄰桌有兩個穿長褂的人聊天,說是這兩年恐怕有大旱。”

陳麒聽到這話,眼皮子就是一跳,招呼溫鵬坐下說。

溫鵬聽話坐下,吞了吞口水道:“我只當那兩人信口開河罷了,沒想到他們越說越厲害,還之乎者也的,看上去挺像那麽回事兒。我好奇了去請教,他們也不嫌棄我是個泥腿子,好生和我講了一番。我也沒怎麽聽懂,不過那位年長些的書生說了個話我挺記得的,他說話本裏講史書,總說王朝分分合合便是輪回,其實這氣候也和國家一樣,好一陣兒歹一陣兒的輪回。咱們慶江府連著快十年都是好年景了,便是今年不出大旱,明年也必是赤地千裏。”

溫鵬說的煞有介事,陳麒一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只是這到底是臆斷,正想安撫幾句,卻聽溫鵬接著道:“那位年輕些的書生聽了這話便附和,說往年六月時已經下了許多場雨了,今年還沒有往年的一半兒,潦江的水到了夏天本該漲些的,現在卻是都能看到河底的淤泥了。”

要說前一句還有些危言聳聽,這句就是實錘了。陳麒一下子站了起來,正準備往外走,看溫鵬還眼巴巴的望著他,似乎有話要說。

“是我太急了,你且說吧。”他復又坐下,伸手示意。

溫鵬便將想好的話說了出來:“我聽了這話雖是嚇一跳,可也覺得他們只怕是哄我,那年輕書生發覺了我不信,便告訴我說這不僅是他們的猜測,這一路上他們還問了許多有經驗的老農,大家都覺得慶江府要出旱災。我趕緊辭了他們回來,路上特意看了看村口的小河,裏面的水確實少了許多,我琢磨著恐怕這次要被他們說著了,這不就急忙來找您了。”

陳麒連連點頭:“你是個周到的。旱情不是小事兒,咱們這就去找裏正和族長,讓他們早做準備。”

“您且等等,我還有個想法,只是有些危言聳聽,您若是覺得我說錯了也千萬別介意。”溫鵬拉住他道:“我聽老人說過,旱災之後多有蝗災,現在旱災不過是個苗頭,咱們既然還有時間想辦法,最好是兩者都防一防。”

“蝗災嗎?”陳麒一愣,臉上浮起一絲恐懼和無力:“確實有這種說法,只是旱災還可以蓄水圍湖,大家多屯些糧食,可蝗災……”他搖了搖頭:“蝗蟲過境才是真的寸草不生啊。”

溫鵬學著陳麒的樣子沮喪的低下頭,復又直直的看向陳麒:“我小時候聽我爹讀書時念到過什麽相生相克的,您是先生,比咱們老百姓更聰明,懂的知識也多,您覺得可有什麽能克這蝗蟲?”

陳麒便是一愣。五行有相生相克,藥材也有相生相克,便是這世間一切――蟲吃草,鳥吃蟲,鼠吃鳥,蛇吃鼠,鷹吃蛇,都是一環扣一環,沒到底蝗蟲就能超出一切啊?

等等,自己剛剛想到了什麽?陳麒眼前一亮,一把拉住溫鵬:“是鳥兒!只要有鳥兒,便不怕蝗蟲了!”可是隨即又皺了眉:“只是這鳥兒又要怎樣留在咱們陳家村呢?”

溫鵬卻只覺得不愧是讀書人,閨女想到的法子他也差點兒就想到了,只是這功勞必須是溫家的,於是他一拍手道:“堂伯,我知道了!咱們村可以養雞養鴨!”

他一臉興奮的將溫止的法子說了出來,末了興奮道:“只要這般,咱們不僅不怕蝗蟲,還能行善積德呢。”

陳麒只覺得溫鵬果然是個人才,養雞養鴨確實是個好辦法,便是沒有蝗災,雞鴨能生蛋能吃肉也是農家的一筆收入。豁然開朗的拉著溫鵬直奔裏長陳望家裏,又請來族長陳祥,將事情如此這般一說,讓兩位長者又驚恐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