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3/4頁)

“我要讓他們都知道,女子也能是贏家。”

“對,就是這一句。”

話畢,孟鐸摘掉她頭上的帷帽,順手取下她束發的玉簪。

刹那,陽光照出少女一張出塵脫俗芙蓉面,烏絲如瀑,玉骨冰肌,稱是國色天香亦不為過。她生得明艷,俏生生的靈動,眼眸一擡一垂,無聲勝有聲。

眾人驚艷,就連盛氣淩人的蘇七郎也目瞪口呆,兩只眼珠子怔怔地定在令窈身上。

令窈早就習慣這樣的目光,前世她得意於此,如今卻不喜歡了,因為她更喜歡比拼時他們被她打得落花流水時眸中的敬畏。

她不明白孟鐸為何要摘掉她的帷帽,若是她死咬不認,興許還能撐上一陣子,誰若敢扒她衣服,她就拿匕首刺誰。

孟鐸這時湊到她耳邊,低語:“為師知你心中所想,若不能以女子身份示人,奪下贏家之名又有何用?”

令窈耳根一紅。

他太聰明,竟窺破她打算在高台上刻下真名一事。

她要讓鄭令窈三字永遠留在翡明總宴的高台上,而非孟家阿窈這個假名。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張狂,不成想,孟鐸比她張狂百倍,連遮掩都不曾,直接將她的身份公之於眾——

“她並非孟家阿窈,也並非一介隨從,而是我的徒兒,鄭家四姑娘,宸陽郡主鄭令窈。”

孟鐸冷凝的聲音字字清晰響亮,不容置喙的語氣讓她產生錯覺,以為他要捧她登基。

舅舅身邊的護衛也總是這樣用這種語氣說話,鏗鏘有力,而後便是底下不知情的百姓們高呼萬歲。

但此時她所處的境況顯然與舅舅不同,沒有人高呼萬歲,只有人大驚失色:“原來是她!”

令窈下意識牽住孟鐸的袖角。

孟鐸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害怕。

他輕聲提醒她:“他們皆是你的手下敗將。”

令窈愣了愣,旋即回眸睨視眾人,她昂首挺胸,微揚下巴,清麗的聲線如甘露湧泉:“是我又如何?”

“你好大的膽子!女子怎能參宴入賽!”

“你藐視禮法,必須嚴懲!”

“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被她容貌吸引的青年才俊們很快回過神,巨大的羞恥感使他們惱怒至極。

他們輸給了一個女子!

翡明總宴新狀元的位子,竟被一個小姑娘奪了去!

此等奇恥大辱,如何能忍?

面對眾人的憤怒,孟鐸不以為然,他甚至沒有多看誰一眼,薄唇輕啟:“人是我帶來的,要罰也是罰我,你們誰若動她一根毫毛,我必以命相搏。”

眾人遲疑,氣焰漸消。

難得見孟鐸如此維護一個人,連以命相搏這種話都拋了出來。

他雖非重臣,也非世家子,但他作為門客三千的名士,同十二世家往來遊刃有余,大有自成一派的勢頭,天下無人不知孟鐸,寒門學子們更是視他為神仙般的人物。

孟鐸的地位舉足輕重,不亞於在場任何一個人。

幾位長者適時出言緩和氣氛,其中一位笑道:“如今大興女學士,宸陽郡主參宴,也是為天下女子做表率,並無不妥之處。”

另一位也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守著舊習不放。”

蘇七郎傻眼,看向剛才說話的那位白發老者:“叔公,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女子參宴入賽,前所未有!怎能為她一人開先例?”

蘇家叔公使眼色讓他住嘴,目光掠過對面的孟鐸,神思陰沉。

這個孟鐸,心思深沉,竟敢在翡明總宴布下天羅地網。雖說在場的人,並非十二世家中的繼承人,大多都是旁系子孫,但大家的出身擺在這,就連皇帝老子也不敢伏擊翡明總宴。

豎子狂妄,多年未見,他竟生出這種本事。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若再鬧下去,只怕會拼得魚死網破。

有幾位長者說和,在場眾人不敢再多言。

蘇七郎說:“不計較她參宴的事,但不能不計較她奪下狀元之名的事。”

大家紛紛點頭。

蘇家叔公也說:“此次奪元之事作罷,就當今年沒有狀元。”

令窈問:“我憑的真本事,為何不能做狀元?”

眾人噤聲。

女子怎能做狀元?

蘇家叔公看向孟鐸,等著他回應,孟鐸面無表情,問出和令窈一樣的話:“我徒兒連勝三局,她贏得光明正大,為何要作罷?”

這是不打算退讓了。

蘇家叔公只得說:“這樣罷,倘若你願意做她的箭靶,將一蟠桃置於頂上,她能於百步之外一箭射中蟠桃,一切照舊,若是她射不中——”

話未說完,孟鐸已經應下:“好。”

令窈驚愣:“先生。”

山陽慌張,出言阻止:“先生,你不能這樣做。”

令窈說話都有些結巴,緊張地望著孟鐸,懇求他:“我我不要那勞什子狀元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