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她鼻音輕擠:“嗯。”

鄭嘉和一走,鄭嘉木和李太醫也跟著離開了。

許久,令窈聽不見屋裏動靜,起身往外看,才坐起來,就發現孟鐸坐在她身旁,不知何時來的,走路悄然無聲,跟鬼魅似的。

孟鐸懷裏抱只奶貓,是鬢鴉揀回來的那只。他手裏做著撫摸的小動作,孤冷倨傲的氣質卻絲毫未減。

令窈伏在小案上,單手托腮:“先生這番姿態,像極了一個神話人物。”

他指間揉弄貓耳朵,心情甚好:“誰?”

令窈吐字如金:“姮。”

孟鐸逗玩小貓之余不忘糾正她:“嫦娥懷中是玉兔。”

令窈:“小白貓可不就像玉兔嗎,嫦娥抱兔,先生抱貓,是一樣的。”

連貓都怕孟鐸,方才沖鄭嘉木和李太醫喵喵叫的勢頭全都畏住,孟鐸又撫幾下,大概覺得沒意思,將貓放開,小奶貓溜出屋子。

沒了貓,孟鐸的注意力放回令窈身上,見她懶洋洋地杵著下巴,眼睛微紅,像是剛掉過幾顆淚。

他以為是悶出來的情緒,遂道:“靜有靜的好處,你扭了腳,正好修身養性。”

令窈努努嘴,將話岔開,問:“鳴秋之宴在即,先生準備出席嗎?”

孟鐸拿起書翻開:“不去。”

令窈:“那我就放心了。”

孟鐸睨她一眼:“你放心什麽?”

“不用擔心先生失望。”令窈拿起小案上的狼毫筆,加點水研墨,“別人也就算了,但我總該顧及先生。”

孟鐸聽得莫名其妙:“嗯?”

令窈咧嘴笑,珍珠般的皓齒整齊瑩白:“不知道先生聽說了沒有,外面有些人聽見我扭傷腳,別提多高興,一個個地都在打賭,賭我今年會不會去鳴秋之宴,就連府內也有人算計著要壓過我往年風采。”

孟鐸嘴角噙笑,對她的斤斤計較覺得無奈,問:“難道你要去?”

令窈攤開白紙,字跡清秀,邊寫便說:“我才不去。一個鳴秋之宴,也值得我上心?”她洋洋灑灑寫完一封書信,蓋上自己的印章,吩咐鬢鴉進屋:“送去南侯府。”

孟鐸看清書信正面的字,南世子親啟。

他也不去問,等著她自己說。

半晌,她果然耐不住,迫不及待告訴他:“對於我而言,鳴秋之宴算不得什麽,但是對於鳴秋之宴而言,少了我這個光彩動人的宸陽郡主,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孟鐸了然。

他轉過琉璃筆杆,輕點她鼻尖,拋出兩個字:“狹促。”

令窈聳聳眉,笑意盎然。

南侯府。

南康澤看過書信後,重重嘆口氣。

那日他答應小郡主,定會報答她七夕夜的恩情。他本以為她會好好思忖斟酌,日後讓他還個大人情。

南家雖比不得幽州穆家,但好歹也是十二名門之一,他身為南家侯位的繼承者,多少人趕著同他攀好,想要從他這裏得到點什麽。換做旁的世家女子,得到南家的一個許諾,只怕不知多歡喜。

她倒好,根本不將他欠的恩情當回事,反而弄出這樣一件兒戲的事要他做。

隨從見南康澤愁眉緊鎖,試探問:“要不要打發鄭府的人離開?權當沒看見這封信?”

南康澤:“不用。”說罷,他快速寫好回信,吩咐隨從:“將信交給鄭家的人,告訴郡主,她吩咐的事情,我一定辦到。”

信交出去,南康澤徑直往南候夫人屋裏去,南文英也在,一見他,笑道:“哥哥快幫我挑挑,今年鳴秋之宴我戴哪根金腰帶更好看?”

南康澤輕飄飄一句:“不用挑,今年我們不辦鳴秋之宴。”

南文英驚訝,以為南康澤在外面喝醉酒,湊到跟前:“哥哥你說什麽混話,鳴秋之宴是我們南家舊俗,幾十年從未間斷。”

南候夫人也說:“阿澤,外面多少人等著今年的鳴秋之宴,臨安城內自不必提,就連鄰城的幾家高門大戶也遣家中姑娘與公子參宴,鳴秋之宴對於我們南家意義重大,哪能說不辦就不辦?你莫要說笑。”

南康澤咬牙,語氣堅定:“怎樣都行,總之今年不能辦鳴秋之宴。”

南文英仔細觀察南康澤面色,見他神志清晰,沒有半點醉酒的樣子,更急了:“哥哥,你到底怎麽了?好端端地,為何要取消鳴秋之宴?”

南康澤默不作聲。

他能怎麽說?

說鄭家那位小郡主今年因腳傷無法參加鳴秋之宴,她不能湊熱鬧,所以也不準其他人湊熱鬧?

雖然胡鬧,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南康澤不是個背信棄義的人。既然已經答應她,就要將事情做好。

南康澤堅持,南侯夫人也沒法子。

她這個兒子,輕易不開口,一開口,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哪怕是鬼神阻擋,他也一定要去做的。

如今家中大事多由侯爺和阿澤決定,鳴秋之宴算是大事一樁,阿澤說不辦,十有八九侯爺也會默認不辦鳴秋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