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3/5頁)

霍不疑想了想,道:“陛下會先處置那些瞞報田土人口的郡太守,大約要殺上好幾個——說到底,他們才是朝廷重臣。罔顧國法,他們首當其罪。然後朝廷加緊度田,再看地方豪族的態度。若是就此服軟,老老實實的奉令行事,就罷了;若是依舊頑抗不改,甚至興兵作亂……”他沒說下去,只用眼底寒光表明決心。

太子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很符合親爹喜歡給人一線生機重新抉擇的習慣。他又問:“駙馬以為如何。”

二駙馬舉著錦帕,還擦著適才被霍不疑嚇出的冷汗,聞言吐槽道:“這豎子除了自己的婚事,其余大事小情,多是所料不遠。”

正事說的差不多了,霍不疑起身告退,本來太子還想問他兩句婚事進行的如何了,但被二駙馬以目光制止,只好目送霍不疑離去。

看著霍不疑修長矯健的背影,二駙馬不禁感慨:“若不是淩益那狗賊作惡,親人慘死,子晟應當是這都城中最鮮衣怒馬,最明朗直率的兒郎。唉,真是造化弄人。”

太子也嘆了一聲。

……

回到宅邸,霍不疑聽聞駱濟通還沒走,便先回屋換過一身常服才過去。

駱濟通惶惑不安的坐在偏廳,見到霍不疑進來,緊張的直起身子。

霍不疑沒有看她,徑直走進來:“我本以為你都知道了,不想今日上朝才聽聞汝父尚在城外。我想,你還不知道我對汝父說了什麽。”

駱濟通突兀的喊道:“我看見程少商胳膊上的咬痕了!”

霍不疑轉過身,看她片刻,緩緩的撩起自己的袍袖,果然在右臂上方也有一圈已經結疤的牙印,色呈深粉。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駱濟通一下坐倒,喃喃道,“我說你怎麽老是摸右臂呢。”她忽的擡頭,“這些年來,你從未忘記過她?!”

霍不疑默認。

“你,你為何這般待我?”駱濟通淚盈於睫,“你自小就不肯讓人靠近半分,可卻容忍我插手你府內事,我當是你願意接納我,卻原來只是大夢一場!你,你騙的我好苦!”

霍不疑糾正道:“騙人算不上,應當是誤導。”

駱濟通泣道:“你怎能這樣待我!我一片真心對你,你不願接納就罷了,何必誆騙我白白耽誤我這些年青春!”她淚眼盈盈的看過去,“這麽多年了,難道你對我沒有半分情意麽?”

霍不疑想了想,淡淡道:“沒有。”

駱濟通面色慘白。

“你我相識遠在少商出現之前,看在這些年對我有用的份上,我叫你今日徹底明白。”霍不疑雙手負背,站到窗邊,“我很早就知道五公主是什麽人了,暴戾,偏狹,驕奢淫逸,可素以賢淑明理聞名的駱娘子你,卻與她相處甚諧——你說,我是怎麽看你的。”

駱濟通不服的哀叫:“我是為了父兄家人!駱氏子弟平庸,若我不能依附五公主,宣娘娘怎會替我家說話!”

“是以你就看著五公主活活杖斃無辜的小宮婢,將偷瞧我的小女娘溺死湖中,然後你還替她在娘娘跟前遮掩?”

駱濟通立時語塞。

霍不疑目光冷漠:“不過,彼時我以為你只是貪戀權勢的尋常女子,直至那年淮安王太後辦壽宴,我才知道是看走了眼。不曾想,你竟是個心狠手辣的。”他嘴角一挑,譏諷道,“我來問你,你那貼身侍婢春笤,是怎麽死的?”

駱濟通驚疑不定,結巴道:“她,她……不是五公主……”

霍不疑冷笑一聲:“人人都以為是五公主下的手,我事後才察覺出不對。像你這種世家出身的女子,貼身服侍之人自不會是隨便外頭買來的,多是一家老小都在駱府當差的吧。如少商,她的貼身侍婢就都是程校尉部曲之女——像這樣闔家老小都捏在駱家手中的婢女,如何會輕易被五公主買通?”

“再有,事發之後,五公主很快就對陷害少商供認不諱,以她那樣混不吝的潑辣蠻橫性情,不會大費周章去殺一個婢女滅口的,因為她根本不怕被揭穿。要滅口的人是你吧,駱娘子?可惜,待我查出端倪時,你已要遠嫁西北了。”

駱濟通擦拭淚水,冷笑道:“看來你對我有定論了?既然如此,又為何容忍我接近你。”

“若你真是個心善仁義的好姑娘,我一定離你遠遠的。”

駱濟通憤恨道:“你只看到我壞處,卻一點也看不到我的好處麽?我恪守承諾,盡心竭力的服侍亡夫與賈氏雙親……”

霍不疑譏嘲的笑出聲:“駱娘子別裝了,你的用心別人猜不出,卻瞞不過我。駱氏最近數十年來暗弱,族中女娘的婚事都用來交聯權貴了。你的姑母姊妹都認了命,可你不肯,便明知賈家兒郎體弱多病,還一派大義淩然的要嫁過去,人前人後各種委屈做作,於是令尊令堂答應你,待改嫁時,一應都由你自己做主。如何,我說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