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3/4頁)

少商附到淩不疑身旁,緊張道:“你也覺得不是賊匪所為?”

“巧合太多,很難不生疑竇。”

“那現在怎麽辦?”少商困惑道,“一切線索都斷了麽。你們有沒有查看過李逢婦人的屍首,有沒有……”

“什麽都沒有,屍首,衣物,車輛行李,什麽都沒有。手腳做的幹凈極了。”淩不疑露出一抹自嘲之意,“我還讓人去打聽那日李逢婦人探監出來,到當夜逃離銅牛縣之間,她見過誰,留下過什麽,還是什麽都沒有。李逢本是外鄉人,來銅牛縣上任不久,那陣子又正值馬榮剛接管銅牛縣,縣裏人心惶惶,更無鄰舍敢與她攀談。”

“哪裏都沒去?”少商有些絕望了。

淩不疑去看梁邱起,梁邱起想了想,答道:“只去了一間當鋪,當了塊玉玨,還與當鋪眾人吵了一架。”

少商笑了笑:“我這兩日四處打聽,大家可都說李逢的妻子沉默寡言,脾氣甚好。看來她是為了籌措盤纏,也顧不得好脾氣了。”

梁邱起道:“據聞那婦人翻來覆去的說,玉玨是她當亭長的君舅留下來的,至少要一千錢,可當鋪卻說玉玨水色不好,頂多三百錢。於是就吵了起來,店中許多人都聽見了……”

少商倏的立起,氣勢萬千。

梁邱起停住了嘴,淩不疑好笑的去看她:“你發覺了什麽?”

少商雙眼亮晶晶的:“李逢是遺腹子,他的父親年及弱冠就意外身死。李逢是由族人養大的,他的父親也根本沒當過亭長!”

淩不疑瞬時反應過來:“梁邱起,你找人往顏忠離去的方向搜尋,若是有亭子,就地挖掘!”

梁邱起抱拳稱喏,隨即領命而去。

少商的心砰砰跳,覺得有什麽事情終於可真相大白了。

坐臥不安的等了大半天,眼看天色漸黑,總算有飛騎回來傳信——找到了,就在銅牛縣城外八十裏處的望峰亭。

這次不但少商要跟去,連尹縣丞和班嘉等人都要跟著去看。

到了那座依山而建的望峰亭,漆黑寒冷的夜色下,遠遠近近的夜梟發出淒厲的叫聲,四周的侍衛將卒都舉著高高的火把,沒人言語,宛如一場靜默詭異的祭祀儀式。

亭前已經掘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裏頭是橫七豎八的黑紅色屍首,一共十二具,顯然是殺害後焚燒。

雖然面目已無法辨認,但骨骼尚在,仵作查驗後得出結論:六旬老婦一名,五十上下的男子兩名,四十左右婦人一名,三十不到的婦人兩名,不到十歲的孩童兩名,另兩名青壯年和兩名少女——剛好符合顏家六口,一老仆,一傅母,兩個婢女,兩個護衛。

尤其是那名六旬老婦,左手竟有六指,正是顏忠老母的身體特征。

少商心中害怕,微微退後一步,側頭看見淩不疑面如冰霜,雙目卻比周遭的火把還明亮灼人。她推推他:“你……現在是不是都想明白了……”

淩不疑側身低頭:“你還記得我們從驛站啟程前,曾細細詢問萬家老仆留在都城時曾去哪些地方麽?”

少商點點頭:“韓家,林家,萬伯母的娘家……其實伯父與都城裏的顯貴並沒有多少交情,也不會貿貿然的讓阿福去送禮。”

“你還漏了一家。”

“誰家?”

“你們程家!”

少商一怔,笑出聲來,聲音卻莫名的幹澀:“我家的禮伯父早送過了,阿福那陣子忙的很,並未再來過我家啊。”

“不是送禮,是參加定親宴。”淩不疑的聲音毫無波動,“你我的定親宴。”

少商不說話了,只緊緊的攥住衣袍,心中又一股莫名的驚懼。

“有那麽一個人,他飽富盛名,即使是顏忠這樣耿介孤僻之人也願意傾心結交。”

“這個人不但長袖善舞,交遊廣闊,在外面遊歷時又籠絡了許多江湖豪客,可以暗中指使他們殺人滅口。”

“他還有許多師門同儕,能找到中間人說服黃聞彈劾萬松柏。”

“更重要的是,他那日也來過你我的定親宴,而以程萬兩家的交情,萬家老仆定會親自來送賀禮。”

少商的瞳仁收緊,仿佛得了失語症,一言不發。

淩不疑憐惜的摸摸她的頭:“沒錯,就是你猜的那個人。”

他倆都沒再說下去,淩不疑立刻命人飛騎去驛站找萬松柏主仆,讓他們從背面取捷徑,直接去慶陽郡治所,也就是崔侯大軍駐紮的大本營。

輕騎快馬一日後,淩不疑一行人在慶陽郡治所城外撞上了萬松柏主仆。少商輕聲道:“伯父的傷還沒好呢,讓阿福來也是一樣的。”

萬松柏捂著快要崩裂的傷口,艱難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用意,但認一認人也好,免得做個冤死鬼。”

進城後,眾人跟著淩不疑直接來到一座兩層樓的酒肆下。酒肆中人聲鼎沸,人來人往,不是戴甲的將士就是佩劍的文士,大家飲酒敲劍,擊案高歌,熱烈的發散著壽春大勝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