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頁)

淩不疑表示明白,本就同是當地軍隊,穿戴自然一樣。

“然後城門就被賺開了,等到我們發覺情形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尹縣丞低頭長嘆,“之後我在獄中見到了李逢,他說縣令大人扔下我們跑了,帶走了精銅,還把銅牛縣賣給了逆賊。他不願跟隨,就趁機逃了,誰知還是被捉住了。再後來,老妻與我送飯食時,告訴我外面都傳遍了,說是顏縣令投敵叛國,還帶走了那兩千斤精銅。”

少商皺眉道:“那也就是說,迄今為止,關於顏縣令叛逃之事都是眾口相傳的了?”

尹縣丞痛苦的搖搖頭,從袖中取出一枚竹簡,奉與眾人看。上面寫有八個字——妄生貪念,心中有愧。

尹縣丞道:“這樣竹簡有四五十片,這還只是剩下的,原先的許多都被燒了。這都是那幾日顏縣令寫的。同縣為官這麽多年了,縣令大人的字跡我不會看錯。還有奴仆後來也說了,曾親眼看見縣令悶在書房中不停寫這八個字……”

程少宮幹笑兩聲:“以一個叛賊來看,這位顏縣令還算有良心,知道這樣有愧。”

班小侯卻繃著臉道:“那又如何。世人誰不怕死,就他有貪念不成?!”

少商知道班嘉的一位叔父就是寧死不降後被敵軍處死的,心中不免暗嘆。

淩不疑忽問:“李逢現在何處?”

尹縣丞道:“死了。”

眾人皆驚。

“唉,他剛被捉進囹圄之時還精氣十足,滿口說咱們是關不久的。我問他怎麽知道,他說朝廷大軍很快就要殺到了。我愈發沮喪,心想若真是大軍殺到,將反賊逼的狗急跳墻,沒準先拿我們開刀祭了旗,可李逢卻堅稱不會。”

尹縣丞神情低落,“大約就是因為他口無遮攔,屢放厥詞,終於惹惱了看管我們的卒子,一日夜裏就闖進牢獄將他殺了,就死在我面前啊。沒想僅僅數日之後,守城的反賊就投了誠,我們都被放出來了,唉……老李啊……”

夕陽西墜,眾人也不免感慨這人世無常。少商在一旁拄筆不悅,心想線索又斷了。

淩不疑忽問:“你說尊夫人曾為你送過飯,那麽李逢的家人是否也去送過飯食?”

尹縣令贊道:“淩大人真是細致入微。沒錯,我們被關在獄中時,李逢的婦人也來過一趟。唉,要說他們兩口子真是巧婦伴拙夫,李逢粗枝大葉,心裏沒個成算,他家婦人倒是十分謹慎機靈。我那老妻曾與這婦人打過交道,說她是過石橋都要敲三下看看穩不穩當的人。她來送飯探監時,一直擔憂李逢能否放出來,李逢就跟她咬了幾句耳朵,她就放心離去了。如今看來,反倒是她對了。”

“李逢家小如今身在何處?”少商一點就透,趕緊追問。

尹縣令一怔,嘆道:“興許是跑了吧,那樣膽小謹慎的婦人,哪裏還敢留在縣中。反正我再沒他們的消息,後來還是我給李逢收的屍。”

……

之後兩日,少商按照淩不疑的吩咐老老實實待在縣衙中,只是不停的找奴仆來問話,還在顏家之前住過的屋舍內摸來摸去。而淩不疑則領人出去尋找僅剩的線索——李逢的妻小。

兩日後,少商抱著一疊綿密的竹簡去縣衙前堂找淩不疑,猶豫道:“……你們真覺得顏縣令是投敵叛逃了嗎?”

淩不疑手上拿著一卷小小的絹帛,梁邱起站在他身旁,也是一般的神色凝重。

淩不疑聞言,柔聲回道:“你怎麽了,發覺了什麽。”

少商拿出一卷長長的細麻布匹,展開給淩不疑看:“顏縣令施政勤勉,這些年來鼓勵農桑,興辦鄉學,還挖了三條水渠鋪了兩條路……你看,這是他最近打算開墾的兩處坡地,裏頭條條框框寫的多麽齊全。他若是立刻要走了,還籌劃這許多做什麽?”

“然後呢。”

“我思來想去,覺得應該去問問當初賺開城門的那位馬將軍,他到底是怎麽拿到顏縣令的印信和令符的。”

淩不疑微微嘆息,拉女孩坐到自己身旁:“我要告訴你兩件事,都是壞消息。第一,昨日壽春城破了,崔叔父大獲全勝,生擒彭真。”

“這是好事啊。”少商展顏一笑,“傷亡不大吧。”

“傷亡不大,可偏偏你想找來問話的那位馬榮馬將軍卻死了。”

梁邱起補上一句:“據聞是冷箭射死的,當場斃命。”

少商變了臉色,心頭烏雲密布。這種陰謀的既視感太強烈了。

淩不疑繼續道:“第二件,李逢的家小也死了,原來他們那日當夜就離開銅牛縣了。我讓梁邱起分兵幾路沿途打聽,終於有人見過那婦人和幾個孩兒另奴仆護衛數人。然後我們在城外一處山坡下發現了他們被草草掩埋的屍首,一應財物都被搜刮一空,應想叫人以為是賊匪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