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5頁)

皇甫儀徹底啞火了。袁慎扶著恩師,覺得他半個身子冰涼顫抖。

樓垚也緊跟男神唱贊歌,嘆道:“兄長說的是。那孤女只是為了阻延公子回鄉,就輕忽自己父母的生養之恩,也真是太不自愛了。”

袁慎爭辯道:“也許不全是為了阻延,而是孤女知道公子此去就要完婚了,心灰意冷之下服毒的。”

少商大聲吐槽:“要緊的不是意圖,而是結果。結果是為了她求醫但耽誤了公子回鄉,那麽她就是為了阻延公子回鄉而服毒的!”

袁慎嘆氣。恩師,他盡力了。

“說到底,那位公子早些打發了孤女就好了……”皇甫儀哀哀嘆息。

淩不疑挑了挑修長的眉形,“那孤女不過是跳梁小醜,不值一提。”他忽提聲道,“程娘子,若是你叔父遠遊在外,傳言鑿鑿說他另有了女子,你叔母可會相信。”

少商笑道:“絕不相信。”又笑,“叔母還會找人趕緊去搭救,生怕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叔父被路過的女大王看中,擄回山去了!”換做程老爹,蕭主任還要擔心那女大王被丈夫裏應外合騙光家底。

淩不疑忍俊不禁。皇甫儀滿心失落,卻知道女孩說的是實話。

淩不疑轉而又道,“這位未婚妻既不能相信公子雖面上冷淡實則對她有心,也不能相信公子對那孤女確實毫無情意。如此不能互信的兩人,如何結為夫妻?!她約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斷然退婚的罷。”

皇甫儀喃喃道:“……可……可是他心中真的只有未婚妻呀!”

“七年生死相托,苦海無涯,未婚妻的心意鄉裏無人不知。可這位公子卻不能讓未婚妻信他,可見自負矜持之甚。”淩不疑言語如行陣,絲毫不給人留有余地。

“這位未婚妻用了七年的時光證明了她對公子的心意,又斷然退婚,是為了告訴公子,她雖容貌平凡,但心意不容輕侮。”

少商想叔母桑氏那麽好的女子居然曾受過這樣大的欺侮,就忍不住流下淚來。

淩不疑看著她,柔聲道:“子晟以為這位未婚妻實乃一位大智大慧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想清楚,絕不留戀分毫。”

皇甫儀頹然坐倒在地,以袖捂面,再不復出聲。袁慎心中憐惜恩師,只能默然隨侍在旁。

少商滿心感激,覺得以後自己夫唱婦隨,跟著樓垚一起仰慕男神也不是不可以。

淩不疑朝上座躬身拱手,道:“向夫子告罪,子晟僭越多言了。”

皇甫儀坐在地上,無力的揮動袖子:“你有什麽罪過,老夫還得謝謝子晟,橫亙心頭多年的疑惑今日終於得解。是老夫的錯,是老夫的錯……”

這麽多年來,他對桑氏雖飽含歉意和謝意,但午夜夢回,不是沒埋怨過桑氏只為了那點小事就退婚斷交,實有些小題大做。現在想來,他的過錯不是誤了桑太公的壽宴,而是從小到大始終傲慢自持,不曾回報桑氏的情意。之後,一年年一點點,歲月如砂,青春蹉跎,終於磨光了桑氏所有的熱忱。

酒冷筵殘,曲終人散。

袁慎攙扶著醉醺醺的皇甫儀回去了,淩不疑本待說些什麽,誰知梁邱起從旁進堂,神色凝重的奉上一封玄色卷軸,少商和樓垚便先行告退了。

初春夜裏寒氣依舊濃重,幸虧之前喝了些米酒,兩人沿著回廊慢慢踱步回屋倒不覺得冷。

樓垚呼出一口白氣,嘆道:“皇甫夫子的故事,其實說的是他和叔母罷。”哪怕他這麽魯鈍的也聽出來了。

“廢話。”少商輕巧的哼了聲。

樓垚又嘆:“說起來,叔母早些看明白,就不會吃這麽多苦了。還好你對兄長的思慕之情比不上叔母萬一,不然吃的苦頭怕是更大。”子晟兄長可不是皇甫夫子那樣會憐香惜玉的。

少商嗤笑:“叔母若早些退婚,怕是輪不到我叔父啦!這都是天意,天意!欸……”她忽愣了下,什麽什麽,剛才樓垚說什麽來著?

“我什麽時候對淩大人有仰慕之情啦?!”少商一把扯住樓垚的袖子,目露兇光。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她就算是只癩蛤蟆,也不能隨意誣陷她想吃天鵝肉呀。

樓垚被嚇了一挑,結結巴巴道:“你不是,不是那日和王姈吵嘴……麽?”

少商一捋思緒,疑惑道:“王姈說我仰慕的是十一郎呀?”雖然她並不知道十一郎是誰。

“兄,兄長……就……就是十一郎呀?”樓垚有些傻。

少商呆了半晌,神情好像被砍了一刀,腦子裏亂糟糟的:“……那他為什麽要叫十一郎?”

“陛下有十位皇子,兄長與淩侯父子情淡,就自小養在帝後身邊,入則宮掖起居,出則禦駕隨行。陛下就說,兄長是他的第十一子。”

少商的臉色忽青忽白,覺得頭頂上天雷陣陣,隆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