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3頁)

青蓯和幾個慣常服侍的仆婦都在一旁掩面偷笑,蕭夫人瞪了程始一眼,解下襻膊,屏退眾人,坐到丈夫身邊,“叫你與二弟好好說說,你倒好,喝成這樣!”

程始一邊拿熱布巾拭面,一邊道:“二弟寡言這麽多年,我都不知該如何跟他張口了。這幾日我與他說搬府宅之事,他總是一聲不響;說急了,他就說自己不必搬,就留在這裏讀書好了。氣得我,咳……不就腿有些不便麽;不趁這回二弟已有些醉了趕緊再灌他幾杯,如何叫他說心裏話?”

蕭夫人湊近寫,問道:“那,這回他肯說了?”

程始把熱布巾搭在自己臉上,悶悶道:“他只反反復復對我言道,‘兄長,你沒有對不住我,是我沒出息’,我衣袖上都是他淌的淚。”

蕭夫人也怔住了,想起往事,嘆道:“咱們家,最委屈的就是二弟了。”

程始扯下布巾,低聲道:“幼時家貧,無錢讓他去讀書;後來戰亂,咱們倒是結識了幾位儒生,有人引薦著到白鹿山去隨桑老先生讀書,可……”他雙目含淚,“我們在外拼殺,總得有人照看家小,他自請留下,就讓老三去了。”

蕭夫人垂淚道:“後來三弟讀書有成,得陛下嘉獎授官出任,二弟比誰都高興。只……只可惜了他自己……”

程始一抹眼淚,道:“他與三弟不一樣,他讀書,不為任官發財,就是因為喜愛研讀經學典籍,這回,我一定要如他的願!”

蕭夫人喜道:“二弟答應了?”

“總算是點頭了!”程始松了口氣,想了想,又促狹道,“當年叫三弟去白鹿山讀書也好,這豎子生得最似阿父,討得了桑公之掌上明珠。如今咱家也算一只腳踏進門檻了,有人引薦,去哪位大儒的館舍都成。”

蕭夫人果斷的一拍床榻,道:“好,過了正旦就送二弟出門。正好我要晾晾那賤人!”

提起葛氏,程始也是一肚子火:“晾什麽晾,直接休了便是,有這麽個婆娘日日在身邊指摘沒出息窩囊廢,二弟才這般消沉!這賤人,倘若只在內宅中搬弄搬弄是非也就罷了,居然還趁我們不在,自作主張要賣了阿鼎的家小!若非前方戰事要緊,我立時就想回來抽她一頓鞭子!咳,葛太公何其疼愛於她,她既看不上二弟,早些改嫁多好,葛家也不會不肯!何必這般相看生厭。”

蕭夫人譏諷道:“你以為她沒動過改嫁的主意?”十幾年前就動過了!

“那她怎不改嫁?”程始好生遺憾。

蕭夫人白了他一眼:“這事你別管了。”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衣衫要出門的模樣。

程始奇道:“你往何處去?”

蕭夫人回頭,冷冷道:“那賤人剛在席上受了我們一頓排揎,適才你在二弟處,她不好過去,如今你回來了,她還不去跟二弟哭鬧?我們都回來了,難道還看著二弟受那賤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