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少商感覺回到了小學初中時代,天天被老師指摘學業,悶悶不樂道:“我對叔母說我不愛讀書,叔母別提多高興了。”

葛氏也是倒黴,程始得知女兒是個睜眼瞎後第二日,領著女兒去看程母,恰碰上也來程母處問安(上眼藥)的葛氏,當即斥責起來,葛氏趕緊說是少商自己嫌累貪玩不肯學習。饒是如此,還是被程始好一頓罵。

“仲夫人真是……”青蓯夫人恨恨道,“女君這般學識,她居然讓您的女公子成了,成了個……”文盲!程少商暗暗替她補足。她可以想象,每每看到程少商不學無術的樣子,葛氏心裏有多痛快了。

“無妨,”青蓯夫人,強笑著道,“來日方長,女公子以後都補回來就是了。您不知道,當年女君的學識別說是鄉裏,就是整個郡縣,那也是有名的……”

少商隱隱覺得不妙,趕緊笑道:“其實叔母也沒全說錯,我的確不愛讀書,大概是隨了阿父……”那日為了安慰不識字的小女兒,程始一直說自己其實也很文盲來著。

青蓯夫人呆了呆,生平第一次有種‘坐著也踉蹌’的感覺,無措的去看蕭夫人。

見多識廣的蕭夫人心中一笑,心道:外頭對這女孩的傳言全然不對;不過也好,她已經受夠了葛氏那種蠢貨;遇到蠢貨你怎麽說都不明白,非要撕破臉皮見了血才知道懼怕,聰明好,比蠢笨強。

“那就慢慢學。”蕭夫人道,“你阿父自小忙於農務,之後又征戰不停,自而立之年才開始習文,如今朝政奏章各地巡報他已能暢閱無礙。”

少商心中叫苦,只得稱喏。

蕭夫人又道:“這幾日的家事你也都看在眼裏,是否覺得我與你阿父太過咄咄逼人?”

“兒怎會這般想?”既說開了,少商也敢答了,“董家仗著大母袒護,便如一只吸血螞蟥一般附在阿父身上,幫扶一二是小事,我聽阿父說,他們還在外欺侮民人,將來闖出大禍怎辦?”她努力學著這幾日聽到的古人說話口氣,自覺可以糊弄一下。

換作其他大家主母,就算要教導女兒,也是不會這樣直白將長輩的醜態公之於眾,坦誠陰私之事,不過蕭夫人少年遭逢大難,生平最恨將孩兒養的不知人間險惡。而程少商上輩子幾乎可算是沒有過母親,這輩子又是個西貝貨,自也不知道母女相處之道怎樣才算妥當,便坦坦然討論起來。實則,此時的正確回答應該是‘長輩之事,做小輩的怎好妄言’。

不過蕭夫人顯然已把賬全算到葛氏的‘不教妄縱’上去了。

“不過……”少商略有猶豫,看了蕭夫人一眼。她其實一直覺得蕭夫人早看穿了自己的秉性,裝傻充愣只會惹其厭煩,更覺得自己品格不良;還不如有一說一。

蕭夫人道:“直說無妨。”

少商道:“既然他們犯了錯叫阿父拿住,為何不直接叫官衙處置了,到底是自家骨肉,殺頭是不成的,可我聽阿父說可以判流放。為何不送到外地去,豈不更清凈?”

蕭夫人皺眉道:“你小小孩兒知道什麽是流放,就他們父子倆那吃喝玩樂的身子,流放還能有活路?實在有違人和。不過……”她忽然譏誚一笑,“這法子我倒也想過,你知道為何我不用?”

“為……何?”不是因為有違人和嗎,你自己都說了還問我。

蕭夫人低下身子,朝跪坐在地上的少商輕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這句,蕭夫人就起身離去了,留少商一人慢慢思索。

蓮房和巧菓趕緊進來,服侍少商換下簇新的深衣,擦臉凈手漱口然後塞進燙熱的被窩,拉上厚厚的簾幕輕聲細語‘請’她午睡。

少商很想笑,她都被擺成這種姿勢了,不午睡還能幹嘛。躺在床榻上,她忽想起上輩子鎮上一對婆媳,那婆婆罵兒媳是個賊,貼補娘家那麽多年,現在連孫子的學區房錢都偷給娘家不知第幾個弟妹辦婚房了,非要兒子離婚不可。最後離沒離她不知道,不過那家男人憤而出門打工,再不肯交錢給老婆了,兒子也跟著奶奶不肯理媽媽,於是換成兒媳整天在街上叫罵男人沒良心了。

本質上,程家老太婆並不是個徹底純粹的扶弟魔,不像那個兒媳寧可自己和老公孩子吃糠咽菜也要讓娘家過上小康生活的那種,否則……嗯,那蕭夫人估計也只能傷人和了。其實董家爺倆應該謝謝程老太婆,否則蕭夫人不知會用何等手段收拾他們。

……

很幸運沒有傷人和的蕭夫人回到自己臨時的居室,只見程始已經半躺在床榻之上,滿身酒氣,沒被大胡子覆蓋的臉龐紅的很。

蕭夫人一點不見怪,慢條斯理的卸下笄簪環佩,然後讓青蓯給自己縛起襻膊,十分熟練的松開程始的領襟,露出滿是汗漬熱氣的胸膛,等仆婦打來一大盆熱水,親自給丈夫擦拭敷燙。程始悠悠醒來,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沖著妻子吃吃發笑:“元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