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聽戲

宓蘭和裴翊修面對面站著, 滿臉堆笑哄他:“修兒乖,快過來。你母親害了病,很危險,如果不隔離開, 你也會染病,很危險的。”

說罷, 她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進去。

小廝們擡了擔架, 直往屋裏沖。

裴翊修嘶聲力竭地喊著,不停地揮舞手中的匕首:“走開,你們走開,不許碰我娘親。”

說話間,他的眼淚洪水般迸發出來。但他小小的手在一堆大人面前, 什麽也不算,他被一個小廝抱起來。

“不許動我娘。”他聲音都嘶啞了。

陸晚晚聽到他的哭喊聲, 心都揪到了一起。

“住手。”她轉身走出去,笑問道:“這是怎麽了?”

裴翊修一見她來, 忙掙脫開小廝的懷抱,跳到地上,奔向陸晚晚,一頭紮進她懷裏, 哭著說:“你救救我母親,他們要害死她。”

“修兒,乖, 聽話。”宓蘭巧笑嫣然,走到陸晚晚身旁,說:“這位是父親的貴客,你不要打擾她。”

話畢,又向陸晚晚賠不是道:“公主,幼兒頑劣,打擾你了。修兒的娘害了鼠疫,傳染性極強,您是金枝玉體,若有何閃失,我們玩死難辭其咎。”

修兒緊緊地抱著陸晚晚的腿不肯撒手,仿佛溺水之人緊緊抓著最後一根稻草,死也不肯撒手,口中不斷重復:“求求你,救救我娘親。”

陸晚晚笑著抿了抿唇,將修兒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說:“男兒淚如金,不許再哭了。”

修兒聽後,擡袖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重重點了點頭。

“乖。”陸晚晚摸了摸他的頭,轉過身對宓蘭說:“鼠疫事關重大,若是瘟疫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不如就讓她留在這裏,我隨行有大夫,可為她看診,亦可研制克制鼠疫的藥方。”

宓蘭面色微微一變,道:“公主千金之體,若……”

陸晚晚略一擡手,笑道:“父皇常說生於皇家,得上蒼庇佑,定能逢兇化吉,因而更應心懷黎民百姓,為他們多做些事。”

說罷,她吩咐謝染:“院裏有人疑似得了鼠疫,傳我命令,派人嚴加看守。沒我命令,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違令者,殺無赦。”

她身形小小的,聲音也柔柔軟軟,說起話來卻如雷霆萬鈞,自帶威儀,讓人心生敬畏。

宓蘭擔憂地瞥了她一眼,本還想愛說什麽,但迫於她肅穆的神情,不敢再說話,只死死揪著手裏的絲帕,眼神不甘地往廂房瞥去。

安排好廂房的事,陸晚晚帶修兒去用早膳。修兒見廂房外裏三層外三層守了人,這才止住哭聲,牽著陸晚晚的手去往膳房。

用過早膳後,修兒要回廂房守著他母親,謝懷琛和陸晚晚約好要去辦年貨,則回房內先換衣裳。

謝懷琛給陸晚晚挑了條月白的裙子,和他身上的藍色衣袍格外相配。

換衣裳的時候,他問起陸晚晚:“我聽說今天早上院子裏鬧了些動靜?”

陸晚晚將裴翊修的事情告訴給他。

“你不是多管閑事的人。”謝懷琛抿嘴笑了笑。

“這些都是內宅相鬥的老戲碼了,我本也不想管。”陸晚晚笑著說:“但我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犯了無數的孽障,那她便行盡善事為他洗刷孽障。

“那孩子哭得倒也挺可憐的,大人鬥也就罷了,可憐孩子。”陸晚晚輕聲說。

謝懷琛牽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嘬了口:“少夫人心善。”

陸晚晚抽出手,理了理他的衣襟,笑說:“別取笑我,咱們走吧。”

兩人一起出門來到集市上。

因是出來辦年貨,兩人低調得很,也沒帶侍衛,一路上走走逛逛。

往年府上的管家會將一切都備好,這還是謝懷琛頭一回自己來辦東西。他見到什麽都稀奇,窗花紅燈籠買了一大堆,還買了紅紙回去寫對聯。

陸晚晚只知和女子逛集市累得緊,卻不知謝懷琛也如此能逛。

走到最後,她累得筋疲力盡,腳都擡不起來,攙著謝懷琛的胳膊,腳下一步重似一步。

謝懷琛問她:“累了嗎?”

陸晚晚錘了錘小腿,低聲說:“往後再不跟你一起出來了,累。”

謝懷琛勾起嘴角,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問:“今日累還是昨夜累?”

她反應過來,羞紅著臉,輕錘了他一下:“你這混人。”

謝懷琛笑得更爽朗,他蹲在陸晚晚面前,示意她上去:“來,我背你。”

“不要,這麽多人。”陸晚晚環顧四周,不好意思地說道。

謝懷琛四周掃了一圈,看到一個賣面具的攤販,走過去買了個面具蒙在她臉上。

陸晚晚正了正面具,這才咧唇一笑,爬到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湊在他耳畔學了聲騎馬的聲音。

謝懷琛拍了把她的屁股,惱道:“我拿你當心肝,你卻讓我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