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曾姐已經七年沒見過周既了,但每個月的薪水依舊準時打入她的銀行卡裏,她也想過不做的,但周既每年無聲無息地給她按照百分之八漲工資,曾姐沒舍得這份工,又覺得心裏有愧,畢竟別人都沒住,所以更是特別用心打掃衛生和維護屋裏的電器。

“曾姐。”周既看到是保姆後失望地往後退了退,他都忘記曾姐也有這屋子的密碼了,也忘記她還在這裏打掃衛生了。“我還以為是來來回來了呢。”

曾姐同情地看了周既一眼。她十年前從周既和沈來結婚搬進來開始,就在這裏做保姆了。自然把兩人的恩愛都是看在眼裏的,不是她說哦,沈來真的是太嬌氣和矯情了,哪有女人做成那樣的,也就周既脾氣好,什麽都能忍。

不過那是真喜歡,曾姐知道。周既看沈來的眼神,那是恨不能黏在身上的。可惜老天見不得人好,沈來懷了孕又流產,神色恍惚出了車禍。

誰也沒跟曾姐說過什麽車禍,這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不然怎麽能解釋,沈來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呢?

曾姐是從沒想過離婚那個可能的,誰要是跟她說他們離婚了,她肯定要罵人亂講的,周既和沈來怎麽可能離婚?他們就跟電視上演的一樣的,要什麽山無棱、天地合什麽的,才可能喲。

所以沈來的消失,必須是死了才能解釋,好端端一個人,除了車禍還有什麽會突然就死了的?曾姐很肯定沈來當年就死了。

因為她還看見,周既晚上醉倒在沙發上,一直喊“來來,來來。”聽得她都心酸想哭。

再後來,曾姐就沒見過周既了,她也想得明白,這裏是傷心地,觸景傷情,周既那麽有錢肯定搬其他地方去了。

曾姐沒回答周既,她看得出周既很憔悴,胡渣滿臉,一身的煙味兒,兩頰全凹陷了下去,這明顯是神智不清。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莫不是沈來的忌日?可又覺得時間對不上?但也可能是她自己記不清了,畢竟年紀大了。

曾姐手腳麻利地把花換了,重新裝上水。轉頭看到周既正打開冰箱,裏面空空如也。

“呀,周先生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所以什麽都沒買。”買了東西沒人吃就是浪費,曾姐不是沒良心的人,雖然周既不回來錢照給,但她也不能隨便浪費人的錢。

周既回頭看著曾姐,好像又看到了沈來站在她身後,吩咐她,她的床頭要換香檳玫瑰。

“曾姐,買點兒山竹吧,還有車厘子什麽的,來來愛吃。”周既合上冰箱門道。

曾姐不說話了,她覺得周既精神有點兒毛病。

周既說完也醒悟了過來,可他忍不住繼續道:“曾姐,來來她出國了,你知道她的,就喜歡到處跑,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她呀,每天沒水果吃就要生氣的。”

曾姐不無可憐地看著周既,周既知道她把自己當瘋子了。可是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沈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就不能當她死了。她給張秀苒編了個故事,沒騙著張秀苒,卻讓周既有了根救命的稻草,抓著就不放。

曾姐把房間裏的灰塵打掃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不該去超市給沈來買水果。她下了樓,正好遇到其他保姆在院子裏休息,都是老熟人了,她便也走了過去。

隔壁單元的小王正在說她當保姆那家主人的八卦。“哎喲,我這個月做不完就要走了,兩口子鬧離婚呢。”

鄭姐道:“孩子才幾歲啊就鬧離婚?肯定是那男的外頭有人了吧?”

小王撇嘴道:“可不是嗎?而且不是第一回了,我聽她兩口子吵架,好像沒生孩子之前就犯過一回,後來可可媽媽原諒了他,現在又犯了。”

鄭姐道:“哎喲,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我上次當保姆那家也是這樣的,而且不止養了一個。”

小王嘖嘖道:“這年頭,男的只要有一點兒錢的就沒一個好的。”

曾姐忍不住插嘴道:“哎喲,也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哈,還是有好的。”

小王和鄭姐都轉頭看向曾姐,覺得她是老天真。

曾姐自然得辯解,“就拿我當保姆那家來說吧,周先生就不是那種有錢就變壞的人。”

小王、鄭姐經常和曾姐聊天,也知道那家的情況,工錢一直給著,人一直不露面,把她們給羨慕得喲,不由好奇道:“你那家不是好多年都不見人了嗎?”

曾姐壓低語氣,做出神秘兮兮的樣子道:“今天早晨見著了,屋裏多出個人來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呀,咋突然回來了?”小王問。

“還有什麽,昨天來來的忌日唄。”沈來給曾姐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時隔這麽多年她都記得她,依舊喊她來來。不過沈來若是知道的話也得心塞,憑空多出一個忌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