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怕的丈母娘

早晨天還未亮,院中已有鳥雀啾鳴。

白木香很喜歡聽鳥雀的叫聲,她自幼長在鄉下,在鄉下,別的不多,鳥雀最多,都是天未亮,鳥兒先醒,嘰嘰喳喳吵的人再睡不了一個回籠覺。彼時白木香最煩這些可惡的小東西,後來到縣城府城跑生意,住在賃來的宅子裏,發現城裏鳥雀少的可憐,便是晨間鳴叫,亦不比鄉下的鳥兒活潑熱鬧,白木香就原諒了鄉間吵的她不能睡懶覺的鳥兒們。

自白木香卻客以來,院中清靜不少。她早上照例去裴太太那裏請安,隨著裴如玉傷情好轉,裴太太的性情也趨向平和。她大概也真是懶得再跟白木香多話,只要知道兒子漸好,她也不再發作白木香。畢竟,白木香半點不肯吃虧,說話能噎死人,裴太太為著自己身心健康著想,對白木香繼續以前的冷淡疏離處理。

白木香也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

從裴老夫人那裏略坐片刻,白木香就打著照顧裴狀元的名義回自己院了。裴如玉正在吃早飯,吃過早飯,令關關取了本書來看,可以分散疼痛注意力。

白木香在庭院裏不知做什麽,裴如玉能聽到她“嘿嘿哈哈”的聲音,裴如玉一個問詢眼色,關關輕聲回稟,“大奶奶在少爺書房找了本練拳的書,在練拳。”

裴如玉:……

白木香就是這樣能自得其樂的人哪,聽說白木香在外頭有生意,不過,裴家的女人不能總是出門,裴家大奶奶也不能親自去站櫃台張羅生意,白木香現在也很少鬧著要出門了。

裴如玉想,也許,我們這樁親事,的確是非常不合適的。他的確不喜歡白木香的粗俗,可能白木香自小生活的環境就那樣,她自身不覺粗俗。她在裴家格格不入,過的也並不開心。

我一倒黴,這丫頭就來商量和離的事,明顯是對我全無情義啊。

想到自身處境,裴如玉不禁心緒煩亂,他做自己該做的事,說自己該說的話,也許對於權謀家,他這樣做是蠢貨一個,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他於心有愧。

如今,他官職已解,不過一尋常平民,更不再是裴家最出眾的孫輩。如果白木香不願意在裴家,我或者應該放她自由。我的確另有所屬。

不過,也不用急。

聽著外頭白木香“嘿嘿哈哈”的聲音,裴如玉不覺好笑,起碼,等白木香練會了拳腳,也等我這傷好後再說。

今天家裏來了裴如玉最不喜歡的客人,他名義上的嶽母,白木香的媽,李紅梅。

李紅梅簡直是集市儈、貪婪、粗鄙於一身的極品人物,哪怕渾不吝的白木香與她娘李紅梅一比,也顯的格外可人了。

相對於裴如玉對丈母娘的不待見,丈母娘對裴如玉可待見的很,逢人必要誇自己的狀元女婿的,隔三差五還要過來看望閨女、女婿,只要女婿在家,她一定要當面表示對女婿的欣賞與贊美,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女婿這相貌,真個有一無二。”

天知道,裴如玉平生最討厭別人評價他的相貌。

“唉喲喂,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聽說我那好女婿病了!”李紅梅那一韻三嘆的唱戲般的聲音傳到室內,裴如玉立刻對關關一個眼色。不待關關出去攔住李紅梅,李紅梅母女已是推門而入,裴如玉閃電般的將書往被子裏一塞,閉上眼睛做入眠狀。

白木香見裴如玉在睡覺,忙壓低聲音,對她娘做個輕聲的手勢,拉著她娘出去了。李紅梅伸長脖子也只看到裴女婿依舊有些青紫的臉頰,頓時心疼不已,想上前細看,又瞧女婿睡的熟,還是跟閨女出去了。

春天氣侯最好,母女倆在院中小坐。

小財端上茶點瓜果,李紅梅悄聲問,“這是怎麽了,不是說生病麽,怎麽臉上還帶著傷啊?”

“上朝時叫陛下打的,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得罪陛下的事。”白木香略略一說,“娘你這幾天怎麽樣?”

“能怎麽樣,挺好的,鋪子裏生意也忙。這一開春,凡家裏有錢的都要做幾件春衫的。”李紅梅在丈夫死後原想改嫁,一直沒尋到心儀的男人,她這出門改嫁的事就拖了下來。尤其閨女突然開了靈竅,把被丈夫賣光的家業重整起來,後來家裏有了丫環婆子使喚,於是,對再婚改嫁的對象的要求立刻高了三頭,以於李紅梅現在還守著寡哪。

村裏人都說,以往看她不像個能守住的,不想竟是個貞烈人。哎,沒有合適再婚對象的苦,那些個人怎麽能明白呢。

後來閨女嫁裴家,她就跟著來了京城,裴家原是邀請她在裴家住的,她住了幾天就不願意了。看人臉色吃喝,不自在!幹脆在自家鋪子裏幫著打理生意,家裏兩個舊仆服侍,李紅梅小日子過的甭提多滋潤了。只看她這柳眉桃腮的好氣色,就知她日子舒暢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