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4頁)

龐牧活動下脖子,抓過茶杯咕嘟嘟灌了幾口,笑道:“無妨,其實我早就想把楊旺重新提上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若這麽平白無故的提拔,一來難免他心存僥幸,教訓吃的不夠。二來到底曾犯過大錯,下面的人恐怕也不服,日後恐生禍端。而如意先生一案事關重大,若他果然能夠將功贖過,也就名正言順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單看能不能改過自新。

過去幾個月內楊旺表現確實不錯,而且正如杜奎所言,貓有貓道鼠有數道,人的天性和本事本就不同,不一定要求每個人都做到一般無二。既然楊旺在這上頭有過人之處,善加利用才是正理。

晏驕沒當過領導,對這些方面難免有所欠缺,聽他說了之後才覺恍然大悟,良久點點頭,唏噓道:“願他能體會到你的良苦用心。”

龐牧輕笑出聲,隨意往外瞥了一眼,淡淡道:“體會不到,再按下去就是。”

不過以後,就別再想起來了。

顯然楊旺不想再被攆去守城門,接了命令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聯絡了以往用慣了的幾個地痞,先將他們狠狠敲打一頓,再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不過兩天就有了消息。

“大人,”久違的跪在衙門二堂內,楊萬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荒謬,聲音都微微打顫了,“因老裴大人在任期間,嚴禁賭博,可賭場雖砸了,賭徒猶在,漸漸地就興起來許多隱晦的新式賭法。大約在兩年前,劉福業迷上了賭雞,就是打著鬥雞的幌子賭博,他養雞、挑雞都不在行,又有人故意下套,不過半年就輸進去六七千銀子。”

此數額一出,眾人紛紛倒抽涼氣,晏驕忍不住道:“不過鬥雞而已,竟賭的這麽大?”

楊旺賠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本來賭博一事便無所謂大小,哪怕一回只許下一兩銀子呢,一旦賭紅了眼,連續幾日幾夜不吃不喝都是有的。想那一把也不過須臾片刻,又有花樣百出的下注方法,一天下來千八百兩銀子說沒也就沒了。”

晏驕聽的心驚肉跳,粗粗一算,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然後呢?”

楊旺道:“劉福業初入此道,事後算起來也覺肉疼,本想戒賭。可這種事情一旦沾了手,想擺脫哪裏是那麽容易的?況且他又有產業,便是自己想收手,賭場那些人卻依舊眼紅,有事沒事便主動找上門去勾搭,想那劉福業也非意志堅定之輩,漸漸地便泥足深陷,再也脫不得身。”

剩下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

短短兩年下來,劉福業就把祖上積攢的將近十萬兩銀子輸了個幹凈,不僅如此,還欠了賭場一大筆債務,日復一日的利滾利,眼見著是還不清了。

劉家皮貨行雖然盈利頗多,可哪裏及得上他輸錢來得快?

劉福業急紅了眼,恰好那日聚會,聽如意先生說起買賣古董的事情,就做起一夜暴富的美夢。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對此一竅不通,又給人坑了幾百兩銀子進去……

龐牧當即批了條子,“抄賭場,抓劉福業!”

誰成想衙役們非但抓了劉福業,還順道提回來一個老淚縱橫的燕老爹。

方興無奈道:“大人,屬下帶人沖入劉家時,就見他二人正廝打在一處,便一並帶回來了。”

話音剛落,衣衫不整的燕老爹就蹲在地上,拍著大腿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指著劉福業破口大罵:“你這混賬,枉我素日掏心挖肺的待你,你竟,你竟這般待我!跟那些人一起拿著我做傻子耍!若非大人點撥,我到死都被蒙在鼓裏!”

被人騙錢的痛遠遠及不上多年老友的背叛,燕老爹悲痛欲絕,幾乎暈厥過去。

龐牧又好氣又好笑,叫人直接送回去,“當日問的時候不說,私底下又偷偷找過去,若非我們去的及時,你若打草驚蛇豈不壞了大事?”

又對幾個衙役道:“你們也不必急著回來,就在那裏看著,不許他再四處張揚了。”

雖說那如意先生一黨已然逃出城去,可難保沒有余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燕老爹哭的不能自已,劉福業也跟著掉淚,又主動裝模作樣擡手打自己的耳刮子,瞧著十分可憐,可十句話裏仍舊有一多半倒是在替自己狡辯:

“老兄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我三十年交情,好歹原諒則個!”

“你不知賭場的人都是亡命徒,他們要殺了我呀,殺了我呀!”

“權當我借你的,我還有鋪面,日後賺了再還你就是!區區三千兩,難不成還抵不上你我這麽多年的情分?”

他不開口還好,一張嘴,燕老爹越發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哆哆嗦嗦的回過身來罵,噴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日你八輩祖宗!迫不得已?難不成是我逼你去賭?你自己作死不要緊,別拖著旁人清白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