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3頁)

眾百姓都是叫好,又聽王知縣說明日要將人犯遊街示眾,便群情激憤起來,紛紛表示要回去準備碎石頭和垃圾,第二天一定去搶個好位置砸死方沉。

實際上,不等鄉親們動手,被押入大牢的方沉也正在遭受“折磨”。

須知整個雲富縣大牢內已經有十多年沒關押過殺人犯了,莫說衙役,就連裏頭那些被判幾年不等的犯人們都對方沉唾棄不已,打從他進來那一刻起,各色不堪入耳的叫罵和汙言穢語就沒停過。

跟方沉一比,好像其他犯人都變得純潔無害起來。

雖然不能明著打,但暗地使絆子是少不了的:進去兩天了,方沉就沒吃過不餿的飯,沒喝過不臭的水,加上被打的傷口又沒好,半夜發起燒來,只是煎熬。

衙役怕他死了,不情不願的去稟報給王知縣知曉,老大人聽後冷哼出聲,狠狠皺眉道:“去請個好大夫,務必熬到行刑才好。”

想死?哪兒有那麽便宜的事!

衙役轉身領命而去,走出去幾步又聽王知縣叫道:“也不必講究好藥,多放些黃連敗火!”

到了遊街那日,晏驕師徒和許倩也做了便裝打扮,混在人群中,狠狠往方沉身上丟了些東西,這才意猶未盡的往回走。

人就怕心裏有了牽掛,曾經晏驕覺得自己無比瀟灑,說走就走,出差在外一兩個月都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她卻恨不得騎得是飛馬,三下兩下就飛回峻寧府。

走到三分之一處,天公不作美下起小雨,小八擡頭望了望天,趕上前道:“大人,這雨估計會越下越大,一時半刻也停不了,要不要就近找地方避一避?”

晏驕擰著眉頭看著天色,心中暗暗叫苦。

此刻已近申時,到最近的村莊少說也要兩刻鐘,這一來一回間半日就廢了,且明日還不知是個什麽狀況,誰知能不能回家……

“家”字一浮現,她心裏立刻又迫切了幾分。

家裏有人在等她呐。

“大人,別看了,這雨下的這樣大,今天肯定回不來了。”齊遠看著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不知多久的龐牧,忍不住勸道。

龐牧兩道眉毛皺在一起,沉默了下才吐出幾個字,“你先進去,我再等會兒。”

她說了今天回來的,倘若真回來了,卻又一眼瞧不見自己……可雨也實在太大了,他又希望晏驕能顧惜身體,等雨停了再走,這兩種矛盾的心情此消彼長,互不認輸,幾乎將這老大一條漢子逼瘋。

齊遠嘖了一聲,搖搖頭,無聲扯了扯嘴角,陪他一起站著。

情之一字,當真奇妙,若往前推兩年,誰能想到這可止小兒夜哭的三軍元帥也有這般耐性站在大雨裏巴巴兒等人呢?

哦,除了打埋伏戰的時候……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早上還是萬裏無雲的,誰成想晌午一過就飄起牛毛細雨,然後嘩啦啦越下越大,到了這會兒早已變成豆大的雨點,打在地上劈啪作響,濺起來水花老高。

兩人站在衙門口屋檐下,幾乎與兩側石獅子融為一體,路過的人冷不丁看一眼都要嚇一跳,心想啥時候又買了一對石人?

屋檐擋雨,卻擋不住台階上慢慢積起來的一層雨水,大顆大顆的雨點從天上砸下來,打出一個個碩大的氣泡,在水面上晃悠悠漂一段,噗嗤一聲就破了。

翠荷和小金兩個丫頭打著傘出來看情況,老遠就見自家大人衣服下擺和靴子頭上顏色深了一大塊,積攢的雨水還在持續不斷的順著傘沿嘩啦啦往下流,織成一圈細密的雨幕,好像把他整個人都囚在裏頭了。

而那可以將他解救出來的人,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聽見動靜的齊遠回頭,見是她們便微微搖了搖頭,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又悄沒聲的回去了。

兩人沿著遊廊一路疾走,進到後頭院子裏便聽見池塘裏的青蛙呱呱叫得歡,忍不住往荷葉上戳了一下。

一時雨水飛濺,在荷葉表面不沾水的絨毛上狠狠滾了幾下,啪嗒一聲落下來,嚇得兩只小青蛙腿一蹬躍入水中。

“呱~!”

翠荷收了傘,先用下頭小丫頭遞過來的大手巾抹了抹身上雨水,這才進去給嶽夫人請安,“老太太,大人還在外頭等著呢,瞧著衣裳鞋子都有些濕了,真不叫回來麽?”

“夏天的雨,淋不死人,”老太太正斜靠著窗子看繡娘做針線,時不時還插嘴說幾句,聞言便對下首的董夫人道,“早年咱們這些人可沒少在家等了他們,那滋味,嘖嘖,也該叫他好生等一回。”

過去這麽多年了,說起這些時老太太還有點憤憤的。

董夫人抿嘴兒笑,也不做聲,只是又往那件鮮紅如火的嫁衣上瞧了幾眼,點點頭,對老太太道:“這鳳棲梧桐的寓意真不錯,繡出來的紋樣也大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