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3/4頁)

都是做官的,誰不是人精?雖然廖無言他們自始至終沒表態,但柳潼也猜到必然不是什麽好事,自然更不避諱自己的態度。

這幾天晏驕等人都在翻看各處戶籍,對這一帶的名人印象頗深,現在柳潼一提方家,腦子裏就都對上了號。

確實如他所言,習慶府有個曾盛極一時的方家,奈何先帝在世時就已經江河日下,家中祭田和莊園都被賣了不少,剩下一座占地頗廣的祖宅卻也年久失修。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家裏沒個出色的後輩撐門戶,方家早已淪落為十八流世家,剩下的只有被翻來覆去說爛了的舊日輝煌,連街頭巷尾的老百姓提起時都要罵一句不肖子孫。

龐牧搖頭嘆息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若一個家族只會說什麽我家當年如何如何,也就沒什麽指望了。”

所以說,方封很可能也在習慶府,甚至極有可能與這樁秘聞有關聯!

可惜他姓方啊,難不成還有一個姓方的姑娘曾活躍在玉容的小圈子裏?

那麽她如今在哪兒?

晏驕突然想起來當時玉容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後拐彎抹角打探消息時的言辭:

“那樣久的案子,也能破?”

晏驕忍不住在心底抽了一口涼氣,同時緩緩冒出另一個新猜測。

正在沉吟,卻聽柳潼突然又想起來一個人,“對了,與牛瑞和方封同科之人還有一個叫徐松堅的,三人一度一個鼻孔出氣,只是後來不知為何鬧翻了,徐松堅公然重新站隊,倒是保住了前程,如今已是四品官兒了。”

又來一個。

晏驕沉默著往本子上添了幾筆,又畫了幾個剪頭、打了幾個問號,只覺眼前迷霧遍布,腳下盡是泥潭,全然不知出口在何方。

牽涉多位官員,又能讓幾位官家小姐諱莫如深,多年來緘口不言的,注定不會是小麻煩……

她看著本子上越來越多的名字,越來越亂的人物關系,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就踩在荊棘堆上,手裏捧著一個已經開了一條縫的潘多拉魔盒,進退兩難。一個不小心,前功盡棄不說,也很容易引火燒身。

她的腦海中仿佛蹦出來兩個小人,一個拼命勸她“懸崖勒馬”,不要多管閑事,以免受池魚之災:

其實本來也沒人報案不是嗎?或許只是她想太多,畢竟直覺也有出錯的時候。

而另一個卻在溫柔鼓勵,鼓勵她不要忘記職責,勇敢的去探索真相。

回去的路上,晏驕一直精神恍惚,頻頻走神,若不是龐牧在旁邊拉著,早就從台階上滾下去了。

“別擔心,”龐牧看出她的擔憂,將她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有我呢。”

晏驕苦笑一聲,“我就怕給大家添麻煩。”

龐牧失笑,輕輕往她額頭上彈了下,“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胡話,跟你有什麽關系?難不成要罵你心細如發?”

晏驕噗嗤一笑,好像連日來壓在頭上的擔子被人分了一半,突然就輕松了點。她低頭擺弄他的大手,還是習慣性嘴硬,“胡說八道。”

“我哪裏胡說?”龐牧用額頭蹭蹭她,“她是苦主,咱們這裏是衙門,為百姓伸冤是本分。人家都求到門上來了,莫非偏要裝傻充愣?不說別人,只怕聖人和娘都要捶死我了!”

“即便真有麻煩又如何?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這輩子也沒少過麻煩,少這一回不少,多這一回也不多。”他狂放的笑,眼中一片坦蕩,只是這麽看著,就叫人莫名相信,相信這世上其實真的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

“為官做宰也好,查案洗冤也罷,哪一樣不是得罪人的?從小到大,我得罪過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若一直前怕狼後怕虎的,那索性也不要穿這身官皮了。”

他就是聖人手中的一柄劍,合該披荊斬棘一往無前,越是如此單純直白,聖人就越信任他。

如此,江山穩固,友誼長存。

龐牧一番話落地有聲,說的晏驕慚愧難當。

是啊,你是個法醫啊,當年不也曾立下過誓言,要掃平世間一切冤屈?怎麽這會兒偏就縮了?

想到這裏,她擡起頭來,目光灼灼,擡起攥著的小拳頭,“好,咱們就查個水落石出!”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龐牧大笑,也擡起拳頭跟她碰了下。

稍後兩人重整旗鼓,又去找方封的戶籍档案,果然有了重大發現。

“你看!”晏驕指著上頭一筆說,“方封原本有個比玉容大不了幾歲的女兒,但是大約兩年半前溺水身亡,死時年僅十八歲。”

溺水身亡並不算稀奇,但偏偏是這個年紀,又是極有可能與玉容有交集的女孩兒,這就很可疑了。

很多事情就怕深挖,而像這種越挖越有跡可循的,基本上就有貓膩無疑了。

龐牧也有點興奮,順著往後找了一回,“當時負責驗屍的是一個叫蘇本的仵作,我這就叫人打聽此人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