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晏姑娘回來了,”那衙役轉過頭來,瞧著很是年輕,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聞言笑道,“我叔父是城外打漁的漁夫,今兒一大清早就撈上來這個,都唬的了不得。自己不敢吃,也吃不了,索性就叫我帶來了。晏姑娘,您手藝好,看看能拾掇拾掇做了吃不?”

“這得有二十多斤吧!”除了當年去東北,晏驕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魚,也很是稀罕,“能賣不少錢吧?倒是叫你叔父破費了。”

“二十四斤半呢!”趙嬸子好歹從櫃子最底層拖出來一個過年腌大缸鹹菜才會用到的大鐵盆,“正值中秋,這樣好的魚,最好給大戶人家做席面,外頭少不得得花個三、四兩銀子!”

小衙役不是能說會道的人,聽了這個就有點急了,頭臉脖子一並漲紅,“我叔父和爹娘都說了,大老爺他們帶兵剿匪,還了百姓們一個太平,晏姑娘您又幫忙破案,大家夥兒感激不盡。這魚也是河裏撈的,不花錢,還不許他們做個心意了?我若拿了銀子回去,可少不了一頓好打!”

這裏的百姓,也忒淳樸。

晏驕聽得心裏暖暖的,“也是我們的本分,想必大人也是這麽想的。好了,你別急,不跟你提錢還不成?只是這事兒可得跟大人說說,也好叫他知道百姓們的心意。”

那小衙役聽了這話,才算和緩了,當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和白白的牙齒。

那魚太大,光靠幾個女人收拾起來著實費勁,這叫林平的小夥子便幫著打了下手,最後被趙嬸子塞了一勺蜂蜜送走了,瞧著背影很是雀躍。

晏驕看著就笑,心情忽然好得很。

“好家夥,這樣大,”趙嬸子直起腰來狠狠喘了口氣,又擦一把汗,笑道,“還有齊大人送來的那麽些螃蟹,一頓未必吃的完,忒豐盛了些。”

今兒過節,她本來還在愁這十個八個菜如何湊的出來,如今有了大魚和螃蟹,可不省事了?

“水產不耐放,”晏驕想了下,“咱們燉了這魚,再弄個醬爆螃蟹,額外再要兩個略清淡些的菜和一個湯,並各色瓜果點心月餅的,也是一頓好飯。”

“我也是這個意思,”趙嬸子點頭,只是不好意思,“可我這手藝……”

螃蟹自不必說,就是這魚,她也怕做壞了啊。

“有我呢!”晏驕擡了擡下巴。

趙嬸子這才松了口氣,又直念阿彌陀佛,“不瞞姑娘說,平時小魚小蝦倒也罷了,難得碰見這樣出色的大魚,做壞了豈不可惜?只是這樣一來,倒是勞累你做了我的活兒,叫我這心裏如何過得去?”

“瞧您這話說的,”晏驕就笑,“左右閑來無事,我憋著也難受,又不是天天做,怕什麽?您有這不好意思的功夫,倒是去弄幾塊豆腐來是正經。”

說的幾個人都笑了。

許是時代和地域差異,這魚的品種晏驕也沒見過,不過瞧著刺多肉細,想來燉著吃基本錯不了。

“對了,咱們廚房可有酸菜?”晏驕突然問道。

這魚這樣大,只做一種著實可惜了。

誰知被問到的趙嬸子和阿苗等人都滿臉茫然,“什麽菜?”

聽說過白菜、青菜的,這酸菜是什麽玩意兒?菜都酸了,還能吃嗎?

晏驕這才久違的感受到時代不同所帶來的鴻溝:就算別的地方有,在這個流通極度不發達的時代,只怕泡菜、酸菜、辣白菜啥的也傳不到這邊。

她又不抱什麽希望的問了句,“那花椒?麻椒?味道辛辣刺激,麻嗖嗖的。”

壞了,本想上次做了黃瓜鹹菜之後就出去買的,結果一忙起來就忘了……

趙嬸子等人面面相覷,試探著道:“姑娘說的可是西邊胡人販來的香料?聽說他們那裏多有味道稀奇古怪的,只是咱們一直沒用過,不大清楚呢。”

作為平時做飯甚至連蔥姜都少用的大廚,如今被問及稀罕玩意兒……真是太難為她了。

饒是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晏驕也不禁有些失望。

她暗自在心中緬懷了下連露面機會都沒有就被提前槍斃的酸菜魚、麻辣烤魚等,當即果斷道:“回頭有空,咱們逛胡人市場去!”

等白菜、蘿蔔大批的下來,必須得腌制些。

什麽酸菜魚、泡菜餃子甚至單純的泡菜鹹菜的,酸酸辣辣,可都經濟實惠,開胃的很呐!

雖不知晏驕到底要去胡人市場買什麽,不過如今大家都對她盲目信任,只是本能的跟著點頭,又來幫著打下手。

河魚難免腥氣,晏驕便多多的加了酒腌制,又細細的抹了蔥姜蒜,先在鍋裏微微煎過,這才下水燉。

其實這麽多人吃魚丸火鍋也是很好的,只是熬制高湯和做魚丸都很費時間,眼下根本來不及,只好等下回。

左右紅燒大魚,也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