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後的審理結果跟龐牧推測的沒有太大差別:

前幾日,王氏好容易托了媒婆說合,奈何那家姑娘也不願意,又話裏話外的說王大牛本人也不大勤勉本分,寧肯做個老姑娘也不會跟他。一直將兩位老人視作累贅的王大牛聽後,越發怒火中燒,便跑去肆意辱罵、毆打。

老太太無力還手,老爺子卻硬是用兩條胳膊撐起上半身,狠狠咬上他的耳朵。王大牛惱羞成怒,等回過神來,就發現兩位老人已經被自己掐死了……

聽到動靜趕來的王氏自然震驚萬分,可事已至此,她又不忍心再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抓,情急之下,便放了一把火,試圖瞞天過海。不料,破綻百出……

王大牛自然該死,可惜王氏,辛苦了大半輩子,一天好日子沒過上,如今卻因為包庇兒子並做偽證,也被酌情判了一年監禁。

倒是王大勇有些令晏驕刮目相看:他並不曾像許多村民揣測的那樣寫休書,反而隔三差五就過來給王氏送飯,只說是自己對不住她。

“前些年她伺候我爹娘,沒半句怨言,每日再晚也要等我家去。如今,也輪到我等她了……”

——

這案子完結之後,衙門裏正經清閑了幾日。

轉眼就是中秋,翠環山舉子被害一案也漸漸有了眉目。

派出去查案的人已經送回來幾波消息,說已經在南面幾個州縣發現了死者生前行蹤,並確定有數名同行者,他們已在加派人手往北追趕。

“數人?”乍聽到這個消息,圖磬還有些驚訝,“難不成是團夥作案?”

“也未必,”龐牧搖頭,“滇陽那邊還沒傳來消息,這幾個人也未必就相熟。退一萬步說,即便熟悉,也不一定都動手了。”

“春闈在即,路上肯定少不了趕考的舉子,大家遇見了便做一局文會,談的投機了便一並趕路,然後過幾個地方再散了也是有的,關鍵還在那個老鄉身上。”四個人裏頭也只有廖無言是正經科舉出身,對其中一系列流程熟悉的很,當即解惑道。

“就是,”齊遠附和道,“人心隔肚皮,是不是朋友還兩說呢!再說了,晏姑娘他們驗屍的時候不也說了麽,基本可以確定是一個人動手的。”

兇手若有兩人及以上,只怕死者壓根兒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現場也不會那麽慘烈。

“先等等看吧,這還是咱們來這邊後的頭一個節呢。”說起中秋,圖磬也不像平時那樣嚴肅,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你小子今兒頭晌是不是弄了一大簍子螃蟹去後廚?”說起這個,龐牧擡手就拍了齊遠一巴掌,笑罵道,“好好的中秋,也不叫人家歇歇。”

趙嬸子不會料理螃蟹,具體是誰做,還不是一清二楚的事兒?

“呦,眼下八字沒一撇的,”齊遠捂著肩膀直咧嘴,疼的嘶溜嘶溜的,“大人,元帥,國公爺,您這就心疼上了?”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龐牧給他氣笑了,幹脆又來了一巴掌,又作勢抓著他往外走,“也有幾日沒練練了,走走走,去後頭演武場給你松松皮!”

齊遠一聽就告饒,“您老行行好吧,大過節的!”

他哪兒打得過龐牧的,說是對練,到時候還不是挨揍?

龐牧充耳不聞,廖無言和圖磬不勸和不說,反而在旁邊瞎起哄,生怕火燒的不夠大,非得在上面再潑一瓢油。

“說的是呢,最近天氣熱,大家難免懶怠,功夫都撂下了。”

“大人公務繁忙,還不忘指點武藝,小齊,瞧瞧,你多大的福分!”

齊遠氣的臉紅脖子粗,扯著嗓子喊道:“屁話!這福分老子送你們,白給要不要?”

廖無言和圖磬齊齊搖頭,非常謙遜的說:“不敢不敢。”

齊遠氣急,“這些年兄弟都白做了!”

後頭晏驕正帶著趙嬸子、阿苗和另一個小丫頭處理螃蟹,聽見前頭演武場忽然熱鬧起來,還有些好奇。

“這是怎麽了?”

趙嬸子笑道:“肯定是幾位大人又練上了。”

“是呢,”這幾天才來廚房幫忙的小丫頭杏花也道,“隔三差五就這樣,姑娘習慣就好了。”

“姑娘,左右這些我們都會做了,您不如去前頭瞧瞧熱鬧,也松快松快。”阿苗道。

晏驕沒見過比武的,不免有些意動,忍不住扭頭往發聲處多瞧了幾眼。

趙嬸子和杏花一看,也都跟著勸,索性擦幹凈手,直接把人往外推。

“收拾點兒螃蟹算什麽?”趙嬸子膀大腰圓的,手勁兒沒的說,三下兩下就把晏驕給推到外頭走廊上,“之前看你弄的,切開兩半蘸面粉我也會呢!等會兒都準備好了,我們再去喊你就是了!”

晏驕哭笑不得,只好去隔壁取皂角洗幹凈手,一邊擦著一邊往前頭去了。

前頭一色青色大石板鋪成的演武場果然已經擠滿了人,時不時迸發出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