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虎頭蛇尾地回了攝政王府西棠院後,薛嘉禾第一件事就是拉住綠盈問她在朱雀步道的最後究竟發生了何事。

綠盈卻也是一頭霧水,“我什麽也沒瞧見,侍衛攔得太快,我想去望時他已擋在我身前,等我繞開時卻什麽也看不到了。”

薛嘉禾有些緊張地舔舔嘴唇,這下心中更加確定容決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否則那樣一個人又何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地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好叫她看不見旁邊經過的什麽東西?

可容決又有什麽要瞞著她?這和容決近日來頻頻在她面前出現又有沒有關系?

她思索著坐到桌邊,伸手接了綠盈遞來的茶,輕輕地出了口氣,謹慎道,“若是我想知道容決這幾日去過什麽地方,又見了什麽人——”

綠盈思考片刻,小聲接道,“他已回了汴京,只要不是刻意隱藏的,應當都能知道,只是要問陛下或是藍大人了。”

薛嘉禾捏著杯子,一時有些遲疑。

她身邊沒什麽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如果對容決有所懷疑,也只能從幼帝和藍東亭那頭去問。

可薛嘉禾自己懷疑是一回事,傳到幼帝和藍東亭的耳朵裏,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鬧得不好便是一個雙方撕破臉面的下場。

因而薛嘉禾坐了半晌,也沒能拿定主意決定要不要給皇宮裏去一封信。

綠盈忙裏忙外許久,回屋裏時見到薛嘉禾還是剛回來那個姿勢,便道,“殿下若覺得頭疼,便先放下別想這些了,今日您出去這許久,身子還覺得爽利麽?”

薛嘉禾像是被喚醒了似的擡起臉來,慢慢道,“沒什麽不妥——明日蕭大人又該來了?”

綠盈俯身替薛嘉禾解了腰間花囊,道,“正是。”

“那我今天吃醉雞的事兒,就別告訴他了。”薛嘉禾想到老禦醫可能扔過來的一大堆道理就覺得頭疼,“左右你看我這會兒人也好好的,不必叫他多費心思了,又嘮叨得我耳朵疼。”

綠盈掩嘴笑,“這可不行,蕭大人許一把脈就能查出來了呢。殿下還是莫要思慮過重,喝杯參茶壓壓驚,今日在朱雀步道的事兒,若真是在意,我出去時順路打聽打聽也行,指不定就有人知道呢。”

薛嘉禾想想也是這個理,她這捕風捉影的一點懷疑還不至於直接捅到金鑾殿裏去,又讓幼帝對容決提防得食不下咽的。

容決因對先帝有氣便壓著幼帝不肯放權,幼帝自然覺得容決想要自己稱帝,這矛盾之中也沒人願意退一步,自然得一路僵持到幼帝真成年了才能解開。

第二日蕭禦醫來時是下午,綠盈已經出去打聽了一圈回來。

老禦醫一搭薛嘉禾的脈搏就皺了眉,屏氣凝神看了半晌,才毫不客氣地問道,“殿下昨日是不是吃了什麽烈性之物?”

薛嘉禾不曾想幾個稍稍染了酒氣的雞腿竟真都瞞不過去,只好老老實實道,“吃了幾塊醉雞。”

蕭禦醫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清清喉嚨退後兩步,張嘴就是一頓說教,偏生還講得恭恭敬敬一幅勸誡的模樣,薛嘉禾沒得法子,只好坐著聽講,耳朵都快生繭子了蕭禦醫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總結道,“……雖說只是一丁點兒的酒氣,可殿下用前,至少也派個人到太醫院詢問過微臣再去,這次不礙事,若是下次吃了什麽不該吃的可怎麽辦?”

薛嘉禾道,“我哪有這麽經常出去吃東西?”

“還是出去吃的?”蕭禦醫瞪大眼睛,“殿下自個兒帶人偷溜出攝政王府去吃的?帶了多少侍衛隨從?我可沒聽說殿下昨日出府了!”

薛嘉禾有些尷尬地垂下眼睛,小聲道,“容決帶我出去的。”

蕭禦醫噤聲了,他古怪地瞅了綠盈一眼,後者朝他點了點頭。

“咳,有攝政王在旁跟著,倒是不至於出什麽大事傷了殿下玉體。”蕭禦醫幹巴巴地說,“可殿下的吃食也該控制著些。”

薛嘉禾生怕他又來一籮筐的說教,立刻連連點頭一幅知錯的模樣,“正是,那八仙樓的招牌菜也不過如此,別的什麽地方都差不多,何必特意趕去那人擠人的地方湊熱鬧。”

說著,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蕭禦醫:“……”

老禦醫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開了張方子,“雖脈象看著平穩,但先拿這個方子服上三天,免得有個什麽萬一的。”

他將藥方交給綠盈,又唰唰另寫一張,什麽也沒說,只朝綠盈點了下頭。

綠盈自然心領神會:第一張,是薛嘉禾真要服用的;第二張,則是能讓攝政王府其他人都看到的。

她仔細地將兩張藥方分別收好,便將蕭禦醫送走,而後便找了攝政王府的管事領藥。

自從薛嘉禾到了攝政王府之後,王府裏的藥材是進進出出走得特別快,因而管事也十分熟練,照著藥方的份量給了一份後便道,“後幾日的,自會有人送去西棠院,綠盈姑姑不必再親自來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