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囊最終薛嘉禾還是給帶走了,她也不放心這東西留在太後宮中,最終只得要了個盒子將花囊放在裏頭後便交給了綠盈,叮囑她不要打開。

從太後宮中離開後,薛嘉禾又去陪才十歲不到的幼帝說了會兒話。

幼帝小小年紀,卻已經顯出幾分和成年人類似的穩重沉著來,還倒過來安撫薛嘉禾說容決若是對她做了什麽,一定會想辦法替她找回公道,叫薛嘉禾聽了有些欣慰又有些難過。

她嫁給容決的時候,就做好了和這個男人蹉跎一輩子的準備,為的自然就是幼帝政權的一世安穩。

或許,也用不到一輩子,再十年二十年的功夫,幼帝或許就能和容決互相權衡,那時薛嘉禾便不必再費心費力和容決周旋。

只是薛嘉禾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從皇宮離開時,薛嘉禾見了個熟人。

等在宮門附近的年輕男子見她便微笑起來,“長公主殿下,多日不見了。”

薛嘉禾也回了微笑,她揚手讓步輦停住下了車,朝對方頷首,“帝師是大忙人,我怎麽見得到你。”

“殿下又拿臣說笑了。”樣貌清俊的男子伸手虛扶薛嘉禾下車,動作細致得一絲不苟,“是殿下雖不在宮中,卻和深居宮中時別無二致,臣才見不到您。”

“所以今兒你是特意來堵我的?”薛嘉禾失笑,她低頭斂了自己的裙擺,不緊不慢地跟著帝師一起往宮門外走去,“若你擔心我,就不必了,容決不會對我做什麽。”

“陛下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卻是十分擔心殿下的。”帝師道,“……容決是什麽性子,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什麽性子?”薛嘉禾輕輕搖了搖頭。

容決的性子本就是喜怒不定這四個字,又有誰能預料得準?

帝師沒再說話,靜靜隨著薛嘉禾的腳步向宮門外走去,最後兩人默契地在宮門口同時停住了腳步。

“殿下還請多保重。”帝師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薛嘉禾的肩膀,欲言又止,一雙柔和的眼睛裏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擔憂。

薛嘉禾卻知道這人的性格絕沒有呈現在她面前的這樣柔軟平和,若不是有震懾朝野的雷霆手段,這位幾年前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就不會被選中成為當時的太傅,也無法成為輔臣之一來輔佐幼帝在朝中逐步建立勢力了。

偏生這人在見她第一面時就漲紅臉半晌沒說出話來,幾年來又對她多有回護,種種加在一起,只要薛嘉禾不是個木頭做的,都該明白這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可她是嫁了人的。

容決不是適合她的夫君,更不是她喜歡的人,但終歸是她嫁給的人。再怎麽不滿意容決,薛嘉禾也不能和別的外男有不軌之情。

帝師也知曉分寸,他做的一切都無可指摘,最過分的也不過是像方才那樣安撫地拍一拍她的肩膀。

“陛下的事情便仍舊拜托你了。”薛嘉禾朝帝師輕輕點過頭,正要轉身上步輦去,突而背後一涼,覺得似乎有支冷箭自遠處射向了她的心口,驚得薛嘉禾捉著綠盈的手指一緊,下意識扭頭往那冷意傳來的方向看去,卻遠遠望見了容決的身影。

然而容決只是朝她看了一眼,便調轉馬頭離開,身旁跟著的是昨日捧著酒壇占了她位置的年輕人。

“容決今日總算記得來宮中面聖。”帝師在薛嘉禾身旁說,他的聲音仍舊柔和,可望著容決背影的眼神卻帶著兩分陰鷙。

“嗯。”薛嘉禾低低應了一聲,揣摩著容決是否已經知道太後給她花囊的事情,見到她時才會那麽生氣。

在薛嘉禾離開之前,帝師最後對她道,“殿下若有什麽難處,可隨時說給臣聽。”

他仿佛還有什麽未竟之詞,但最後也沒有說出口,深深一禮恭送薛嘉禾離開了。

薛嘉禾回到攝政王府後,容決仍未回來,她立刻便趁著這個空档處理盒子裏的燙手山芋。

總之像太後所說的那樣用在容決身上是絕不可能的,薛嘉禾舉著花囊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連著盒子一起先塞進了自己的妝奩深處。

左右也是太後送的東西,用不上也不能就燒了扔了埋了,只得壓個箱底。

宮裏跑一趟折騰回來,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幼帝原本要留薛嘉禾在宮中用飯,薛嘉禾卻不想耽擱他的時間,回了府後便差綠盈和小丫頭去廚房拿些吃食回來。

正是夏日正烈的時候,薛嘉禾苦夏得緊,幾乎什麽也吃不下,只隨便要了些飽腹。

綠盈離開後,內屋便只剩下薛嘉禾一個人,她頓時鼓著臉頰捂著腰肢往躺椅裏頭一倒,懶骨頭似的軟在貴妃椅裏頭不動了。

在外時,她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面,腰杆得直,下巴得高,這是她剛入宮時,內務姑姑教導她禮儀時反復強調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