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只是公孫琴真的見了眼前這位從醒過來便一直哭,身體抖得如篩糠般的胡夫人,著實是頭痛。

誰能告訴她,該如何讓著哭了一整日的胡氏停住哽咽,說句個成形的句子出來?

公孫琴的信徒雇傭來的壯漢甚是粗魯,上去便要打胡氏,卻被公孫琴攔住了。

她到底不是蠻匪,骨子裏還自帶了一點清高,自然不能做出刑審霍隨風義母的事情來。

所以只能等著胡氏哽咽哭透,沒了氣力,她才半蹲在胡氏面前問:“胡夫人,我並不想傷害你,只是有一事不明,您當初因何會救褚慎回家?”

胡氏不認得公孫琴,只覺得這位姑娘長得好看,可是緣何臉被劃花了?怪可惜的,而且她問得也怪,竟是自己與夫君初識的陳年舊事?

而且她先前明明是去恭房,為何眼前一黑後,便出現在這和略顯簡陋的木屋裏?屋外寒風呼嘯,一聽就應該是野山曠嶺上,

此時胡氏也是心灰意冷,全無活下去的念想了。自己雖然並非閨閣小姐,可是嫁人之後,自己的名節便是夫君的臉面。

而自己到底是不爭氣的,因為曾經做過人外室的緣故,讓夫君在朝堂上被禦史彈劾,每每想起,半夜都能哭透枕巾。

如今又被不知名的歹人劫掠了去,就算事後被人解救出去,名節到底是辱沒得沒了,何必再給自己的夫君和她的兒女們增添汙名

這麽想著,她也不搭理公孫琴的問話,只看準了一遍的墻,一個猛子就要往墻上撞。

要不是一旁的大漢手疾眼快地格擋了一下,便真要撞死過去了。

公孫琴沒想到這位哭包夫人竟然還有這麽烈性的一面,不由得一滯,只覺得自己今世的淒苦,難道真是這麽個一根筋的婦人造成的?

這麽一想,心內的郁悶更甚,語氣也不甚好了,只問:“不過是請夫人問些事情,緣何要死要活?這是要汙蔑了我逼迫郡王的義母不成”

胡氏死意已決,也不哭了,只啞了嗓音道:“這位小姐說話好生刁蠻,你這般請人,哪個婦人能苟活下來?再說我當初救了我的夫君,緣何要跟你講明原因?”

如今公孫琴心內已經成魔,一定要弄清楚今世乾坤巨變的緣由,於是再顧不得閨秀的矜持,只坐過去,扯著胡氏的衣袖道:“因為你當初就不應該出現在那破廟裏!”

胡氏此刻倒是不怕了,只扯回自己的袖子道:“為何我不該出現?也幸好是隨風那孩子搶了我女兒的包子,不然夫君豈不是要死在廟裏?如此一來,便稱了你們這些歹人的意思了?”

公孫琴只聽到霍隨風搶了笑娘的包子,引得他們入了破廟,不由得直了眼,心內似乎有些信仰如水泡一般幻滅。

“不可能,怎麽會是霍隨風主動引得你們去的?難道……他真的愛上了惡毒的莫笑娘?不對……一定是他遺憾義父英年早逝,所以這一世重生,才會病急亂投醫,求了你們這對卑賤之人去救褚慎……而你和笑娘一樣,天生狐媚,引得那褚慎不分香臭的納了你,又讓笑娘不知羞恥地賴上,以恩情要挾,迫得霍郎迎娶……”

公孫琴死也不願承認霍隨風是真心愛上了笑娘。那麽他當初去搶笑娘的包子,便一定是為了救受重傷的義父的緣故。

也只有這般才合情合理,更解釋了霍隨風為何會娶笑娘——大約是被義父逼迫得納娶了褚家嫁不出去,出身又不好的姑娘……

至於他為何不肯與自己相認,細細想來也有了解釋。一定是霍隨風愧疚於前世不能給她名分,而今世又被迫娶笑娘為正妻,他不願再辜負她,於是才讓她的父親早早將她接回,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別人為妻,安康度過一世……

這麽一想,先前霍郎的辜負,就成了情不得以,細細想來,也透著心酸的甜蜜。

有些女人,雖則聰明,可是在感情裏,卻如同被下了降頭,就算是被人辜負,也能自圓其說,為對方找出千百個理由。

公孫琴未能免俗,聽聞了是霍隨風主動找尋的褚笑娘後,便是下意識地為他找尋了開脫的理由。

可是她的喃喃自語在胡氏聽來卻是一頭的霧水,全然沒有什麽章法可言。

而且那話也太刺耳了,倒像是她們母女知道褚慎以後會榮華富貴,主動搭訕上去一般。

若是說她還好,可為何要扯上笑娘?而且聽那話裏的意思,明顯是這位小姐對隨風那孩子愛而不得,才編排笑娘的不是!

自己被賊子擄走,不能給丈夫和孩子留下汙名,只能一死了之,但是死前也要給女兒正名。

於是胡氏氣憤地說道:“我家笑娘乃是正經姑娘,而且因為女大男小,且是自己義弟,一直不願嫁給隨風。是隨風對笑娘有意,屢次求懇他義父許親不成,最後請到萬歲爺的面前。萬歲下旨,笑娘才不得不嫁了,怎倒成了你嘴裏的迫人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