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2頁)

是以修竹回來替郡王取內衣時,眼看著舊衣改新,竟然有一圈新上的袖子,便忍不住開口對寒煙道:“你可沒聽仔細?我這番是替郡王領衣物的,主子的內衣都穿慣了縣主所制的,緣何要用這半舊的衣服充數?”

寒煙其實也覺得縣主過得太仔細,可只能硬著頭皮道:“縣主說了,郡王雖然長了個子,但是並沒有變胖,不過是衣服的手腳略微短了,接上新袖子便能穿了,而且這穿在裏面,旁人也看不見,舊料子照樣穿得舒服……其實縣主自己也是許久沒有做衣服了,府裏的布帛全都登記入庫。縣主說,若是戰事再吃緊,這些布料都可以拿來賣錢,頂一頂家用。若是制成衣服,就買不上價錢了。”

聽寒煙這麽一說,修竹自然不好再挑揀,只能裹了這幾件半舊的衣衫拿回去給主子穿。

不過寒煙又偷偷遞給他一個小包裹,裏面是寒煙做給修竹的裏衣,那布料子是寒煙用自己節省下來的月錢買的。雖然不過是略顯松垮的棉布,卻是上下新做的一身。

修竹拿著包兒,心裏美滋滋的,覺得寒煙待自己,可比縣主待郡王要好多了。

等到他把那衣服包兒呈遞給了郡王,郡王也不過挑一挑眉毛,看了看那略顯粗大,漫不經心的針腳,悶聲不響底穿上了。

依著笑娘的想法,這冰天雪地的,內衣穿在裏面就是了,哪裏會見人?

可沒有想到,軍中向來用營帳烤肉飲酒的習俗。

一天入夜,幾位將軍商議軍情餓了,來不及等廚子開灶,便鋪上炭盆,從雪堆裏扒出凍上的豬肉板子,厚切上滿滿幾大盤子的五花肉片,然後炙烤著來吃。

恰逢今日剛剛打了一場勝仗。幾位將軍少不得管郡王討酒配著肉吃。霍隨風便拿出自己珍藏在營帳裏的花雕,與眾人分享。

酒意正酣時,眾位將軍紛紛覺得熱氣上頭,解袍喝酒。

霍隨風也脫了外衣,挽著衣袖來吃,只是吃到最後太過投入,觥籌交錯間,長臂舒展,只聽撕拉一聲,郡王的胳肢窩頓時漏出一個大口子來。

這一群糙漢子倒也沒客氣,頓時哈哈哈樂開了。

其中一位許是喝得大了,竟然口無遮攔地道:“將軍莫非是得罪了未婚妻?末將的婆娘,便是喜歡這般整治,有次與我置氣,在末將衣服後背處繡了個大大的蠢字。末將穿著衣服在外面呆了一日才被同僚提醒,大大的丟了臉面。”

霍隨風聽了笑了笑,並沒有接話。只是腮幫子咬肉時,略微用力了些,任著胳肢窩的涼風呼呼冒。

隨後不知怎的,崇正郡王穿破衫的消息竟越傳越遠。漸漸地居然流傳成小郡王與叔父幾經鏖戰,財物損耗無數,導致家底空虛,竟然只能穿舊衣破衫度日了。

很快,這消息便被送到了漠北王霍巖雷的案上。

想到前段日子查探到的崇正郡王手中錢糧不足,連軍餉都不能足額發放,霍巖雷確定霍隨風已經手中空空,再也拿不出錢銀供養大軍,不由哈哈大笑,道:“沒根基的崽子,以為憑著區區三郡便能和我整個漠北爭鬥,真是笑話。我這裏剛給他準備些開胃的小菜,他便漏了怯。”

軍帳中立著一位女子,面上帶著面紗,似乎並不認同霍巖雷的判斷,說道:“王爺,霍隨風狡詐多端,也許這就是一個障眼法。他的夫人乃是賺錢的一把好手,手中錢銀無數,少不得把她自家產業的收入拿出一部分給崇正郡王。若如此,郡王斷不會如此快便支撐不住,還請王爺明鑒。”

這女子雖然提出了異議。可霍巖雷只是淡淡一笑,道:“公孫姑娘果然聰慧敏捷,不過打仗卻不是像姑娘這般坐而論道便成的。

霍隨風初來乍到,三郡剛剛到手,無威無望,錢糧是收繳不了多少的。

他那未婚妻據說是個富戶,但是兵器鎧甲,弓箭防具,鍋灶用具,衣被糧餉,更不用說戰馬養護,豈是一介商戶能供養得起的?漠北的百姓性子粗魯,當兵的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若是軍餉拖欠,軍糧不足,那幫丘八根本不會效力。”

那姑娘聽出漠北王並不以為然,便不再言。

可是待得她回到營帳時,卻惱得將頭上的紗帽揭下,重重扔甩在了床榻上:“真是朽木一塊,難怪上一世裏打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