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頁)

既然如此,為何不看清楚,一開始便不要走在一起。

再說笑娘並不覺得自己家輕賤。來這個世界挨過餓,受過窮的她,渴望肉食遠超過找個公務員男朋友。

自己的繼父經商能賺錢,她也可以繼續在純玩團廝混,有何不好?

只是看來原書劇情的引力強大,讓盛軒見了她依舊情不能自抑,甘心踏入情劫。

可她亦非原書女魔頭,怎能辣手摧草?

盛公子這輩子有幸,不會讓她再糟蹋一遭了。

這般想定,笑娘便將那字帖原樣合上,預備第二日交還給盛軒,斷了他的念想便是。

可是第二日恰好趕上了孫先生休沐,書塾停課一天。

笑娘見不到盛軒,卻被繼父叫到了書齋。

昨日也是趕巧,盛軒將那卷字帖交給笑娘時,恰好被從胡氏房裏出來的褚慎從院墻軒窗裏探看到了。

若是在早先,褚慎倒是樂見其成——小兒女自己有意,做父母的成全就是了。他一個軍營裏出來的漢子,壓根就不拘小節。

可現在他知了盛家父母的意思,怎麽容忍那盛公子與自己的女兒私相授受?

他雖然撞見,卻不好直接撞破,畢竟笑娘是個小姑子,還要臉面,若是她對盛公子也有意,自己說得太過,她以淚洗面,郁郁寡歡該如何是好?

胡氏不是個能裝事的,又在喂奶。褚慎不想告知她,讓她心煩生火。

這麽一來,褚慎一個昂揚七尺的男兒,竟然難得輾轉了一夜。

但這事兒又不能遲疑,要盡早止損。

於是褚慎斟酌了一個早上,命寒煙將笑娘喚過來。可面對笑娘這麽個沉沉靜靜的小姑娘,他對付喬伊的那一套瞪眼睛喝罵,又是不好用得……

笑娘從來沒有見過繼父如此雲山霧罩地閑扯,待褚慎一邊翻書現看,一邊說了第三個男女私相授受沒得好下場的典故後,實在忍不住了,幹脆替繼父點破。

“爹爹,你可是看到了女兒有何不妥,想要指正女兒的不是?”

褚慎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暢快說道:“那倒是沒有……只不過我昨日無意中見盛家公子似乎給了你什麽……”

笑娘倒是淡然一笑道:“盛學兄送了一套他家的字帖,給我和妹妹臨摹。只是那字帖裏的字形太深澀,恐怕我和喬伊都臨得吃力。是以我本預備今日要還的,可是正趕上先生休沐,原還在發愁,如此一來,便請父親代勞了。

說著,她命寒煙將那字帖拿來,遞呈給了褚慎。

褚慎壓根沒想到繼女竟然是掰黃瓜蘸醬,這麽嘎嘣脆。一時間醞釀了許久的人生格言都沒法施展,噎在了嗓子眼處。

他沉默了一會,道:“說起來,也是為父耽誤了你,我若非商賈,你該有個大好的姻緣的。”

笑娘覺得母親胡氏這輩子當真是走運,從破廟裏救出了個磊落的君子。

褚慎先是怕自己私相授受,如今又自責,顯然是在盛家父子那碰壁了,便將錯處歸結到自己的身上。

若是不知他的背景,笑娘自然也無從勸起。不過這位原書英年早逝的將軍,馳騁漠北塞外榮光,豈是那幾個關內迂腐的讀書人能比的?

是以她起身福禮。對著父親笑道:“大丈夫當蓋棺定論,豈可而立之年論成敗?父親您的前程還遠著呢,何必因為一樁原本就沒影兒的婚事,而妄自菲薄?”

笑娘說完這話後,便告辭退出去了。

她卻不知,自己這番話,卻是激起了褚慎心中的千尺激浪。

當年,邊疆藩國爭端不斷,聖武皇帝親封自己的驍勇善戰的幼子霍裴平定禍亂。

而後霍裴娶西域公主為妻入贅,獲先帝爺冊封漠北王立藩鎮,定屬國,用以牽制邊疆諸多勢力的互相傾軋,老漠北王連年征戰,卻換來大秦的邊境和平。

“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但凡立志從軍的男兒都知道,亂世生梟雄。是以當時的風氣便是前往漠北從軍,憑本事,為自己掙下一份家業。

他當年也是如此,去漠北投靠了繼任的新王霍巖霆,得漠北新王的賞識,才可掙得一份家業。

可惜大秦新帝對漠北頗多忌憚,更是惱火漠北王霍巖霆賢名遠播。

新帝蓄意消耗漠北的實力,於是對於漠北王室內的同室操戈,也聽之任之。更是對弑兄繼位的霍巖雷交出僻壤三個藩鎮的行為大加贊賞,默認了他的名不正言不順。

漠北如今奸王當道,再不是君子立身之地。

他也是心灰意冷,加上要保全漠北正統王室的最後一點骨血,才返鄉經商。

可如今,笑娘的那一句“蓋棺定論”讓他有些醍醐灌頂,自己尚是壯年,為何要甘心與算盤為伴?

想到這次去京城時的一段際遇,一直遊移不定的褚慎終於痛下決心——他要應下白虎營將軍卓有良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