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頁)

保長也是莊戶人家出身,花錢且仔細著呢。

看著褚家老大這麽盤沒錢財,盛保長也是有些來氣,只揚聲道:“老朽在村裏主持的分家不下十幾次,雖說都是些窮宅農戶,沒有什麽太多的錢銀。也有爭吵不愉快的,但是在老朽的主持下都是差不多一碗水端平。可你們家的這個分法叫什麽,老朽可是不敢妄斷,不知老二家的意思如何?

姚氏老在便給保長家的婆娘送了一套新被面兒,還去保長家熱絡了一番,原以為保長此番前來會拿人手軟,向著自己說話。

可沒有想到老頭子這般不開竅,竟然偏頗其老二家的來。

偏偏自己仗著老二家不理庶務,賬目取巧多做,原是禁不起推敲的。若是褚慎細究起來,自己藏起來的錢銀不得被迫拿出?

情急下,姚氏倒是決定一口咬死,就說余下的錢銀都花費沒了。她拿不出錢銀,老二還好扭她這個長嫂見官不成?

這麽一想,姚氏倒是安穩下來,只脊梁挺得直直的,等著褚慎發難。

方才褚隨風進來嚷嚷的時候,褚慎並沒有出言阻攔。

其實若是自己的長嫂直言,就算分大哥一些又如何?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要給褚家爭臉面,讓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嫂子竟然是這般的作派,忒上不得台面!

一時間,前妻嶽娥控訴嫂子貪占便宜的話,便紛紛回憶了起來。

以前他是年輕,不願將家人想得不堪。如今他早已過而立之年,人情世故也經歷了不少,細想姚氏急急分家,哪裏是怕打擾了他的新婚燕爾?分明是嫌棄他沒有帶回錢銀,卻要花用家裏的老底兒。

再想想分家這麽大的事情,大哥卻借口讀書縮頭不肯露面,實在是叫人心寒。

可叫他橫眉立目,跟姚氏對賬,實在有違他的性子。倒不如趁著保長在,將話都說開,莫要讓姚氏占了便宜,還擺出大方的樣子,倒像是他白白占了兄嫂的便宜。

想到這,褚慎沉聲道:“我八年前出外打拼,原本便是要一家人榮光耀祖。不才自己還是不成器的,只不過入了千余兩銀子而已,盡數交付給了嫂嫂。我的女兒一直托付長嫂教養,大恩也是無以為報。是以這賬目多少,便盡是按著長嫂的記錄來定,只是分給我祖宅的修繕,也不勞煩嫂子出錢了,至此以後,褚家一分為二,各自營生,互不相欠!”

這話說得看似隨和,卻是一刀兩斷之意。

姚氏一聽,正中下懷,忙不叠道:“既然小叔你自有打算,便按著你說的來,以後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要我家有這個能力,自然還是要幫襯著小叔你的。

保長原以為這家這麽大筆的錢財,被長房算計得不翼而飛,必定要鬧得雞飛狗跳。老早硬著頭皮,做了拉架的準備。

可沒想到褚慎連提都未提,就這麽認了。保長替褚家老二憋氣之余,只覺得老二到底是在外面闖蕩的,為人仗義又大氣,不枉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當下盛保長便也跟著點了點頭,拿出筆墨,將紙鋪展開啦,替兩家立了分家的賬目文書,將田地現銀物件逐一分列,兩家確認無疑,便各自摁了手印。

保長走後,褚慎掏出錢銀給了前來做工的工匠,請他們在新宅與老宅之間用糞泥壘砌了一道院墻後,又請他們回去了。

當天褚慎便讓胡氏母女,還有隨風和自己的女兒喬伊搬回了破舊的老宅去住。

笑娘倒是無所謂,她老早看出那位伯母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如此,分開倒也省心。

可是喬伊驟然從新屋敞院,搬回到破舊的老宅子裏,心裏一百個不願意,撅著嘴,眼角都掛著淚。

而胡氏心思單純,只聽說褚慎於他大哥分家了,便不再多言。

她也沒有打聽褚慎分得了什麽,只是帶著女兒打水抹灰,還調了漿子,用前幾天在鎮子裏新買的窗紙將破窗戶糊好。

褚慎看著胡氏裹著青巾帕子,沐浴在陽光下瑩白恬淡的臉兒,原本分家後抑郁的心情竟然漸漸平復。

他將屋頂的破瓦片換完後,從梯子上下來,趁著幾個小兒去吃井水冰鎮的李子的功夫,坐到了正在洗刷木桌子上的油垢的胡氏身旁,開口道:“這次分家,並沒有分得太多的錢,因為以後還要盤買店鋪,這老宅的修繕只怕要緩一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