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中神

謝玄走時就只跟大胡子一人打了招呼,大胡子還在氣這幾人好端端就懷疑別人,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嚼謝玄給的烤兔肉。

長臉的長隨叫朱長文,他面上訕訕,解釋了兩句:“出門在外,小心為上,昨兒這對兄妹確實來的蹊蹺,不得不防。”

誰知道那少年這樣精明,一句話就聽出言外之意,他心思轉得這樣快,更不能留在公子身邊了。

余下三位自然贊同朱長文,他們出來可是重任在肩,不過兩個毛孩子,有什麽得罪不得罪,不必放在眼中。

錦衣公子蹙了眉頭:“在外小心也是應當,只是那兄妹倆確實不像什麽壞人。”

朱長文搖一搖頭:“公子,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長在京城中,世道險惡如何能知?防就是得防女人,老人,和孩子。”

另一個長隨道:“朱師兄所言極是,那兄妹兩個,大的十五六歲,小的才十三四歲,兩人便敢結伴去青州府,身上若沒些本事,如何能夠?”

錦衣公子一想也確是如此:“兩位說的得禮,是我想得簡單了。咱們加緊趕路,看看那位小兄弟說的是不是真的。”

幾個人都著急趕路,已經誤了一日的法會,今日必要趕到池州去。

真武法會遇上這樣的事,不論其中有什麽因由,都要將一陽觀的蕭知觀帶回京中,到紫微宮請罪。

朱長文道:“那位蕭師兄是一陽上人門下,咱們可要仔細行事。”

幾個收拾了行裝,牽上馬匹,往山道上行去。

天色已經透亮,整座山幽靜空明,粗枝細葉間立滿了鳥雀,陽光從葉縫透出,啾啁鳴叫,無比歡暢。

昨夜雖鬧騰了半宿,但幾人長年練氣習武,腳程很快。

山間有一小飛虹,水極清澈,幾人都有些口渴,解下皮囊去盛水喝。

大胡子沒他們這麽斯文,一頭紮進小潭中痛飲起來,朱長文盛滿一囊送到公子身邊:“公子,再有一個時辰就到池州了。”

話音剛落,天色倏地暗下來,狂風大作,一陣枝葉亂響過後,伸手不見五指。

幾人拿出打火石,可被風刮得根本打不起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刮風了?”

片刻之後覺得額間頸間驟然一涼,剛要擡頭看,就被劈頭蓋臉的雨水打了一身,沒一會兒就把幾人澆透了。

點不著火,又不能摸黑下山,把這一行人困在了泉邊,偏偏這裏連個能躲雨的地方都沒有,還是大胡子摘來幾片大葉,頂上頭上,權且當雨傘用。

天色微明,可雨聲不歇,幾個人早就澆透了,大胡子道:“公子,這麽大的雨這一時半刻也不會停了,就是停了,山道也不好走,不如看看這山間有沒有地方能躲一躲。”

“如此也好。”人和馬都經不起雨這樣淋,他倒想念個祛雨符,可符咒一拿出來便被雨水打濕,根本不起作用。

大胡子抹開臉上的雨水,一路向前,望見滿山青綠之間有一座小屋,趕緊回去稟報,幾個人拉著馬,背著行李,在大雨中跋涉,往小屋趕去。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座山神廟。

還沒進屋裏面就透出隱隱火光,再近些就能聞見陣陣香味,好像有人在裏面燉了湯,想來也是在裏面躲雨的。

幾人狼狽進屋,撩起長衫擠幹凈水,正要跟前來者打聲招呼,一看竟是早上才剛剛分道的熟人。

謝玄看幾人狼狽的模樣,忍著笑意跟大胡子打招呼:“胡大哥,你們怎麽也來了。”

他們一離開營地,小小就問謝玄:“要不要聽聽他們說什麽?”

她手裏捏著小紙鶴,小紙鶴翅尖一動,躍躍欲試。

謝玄搖搖頭:“他們可不是蔣家那兩個外行,我看那小子有些門道,拿這東西試探他們,只怕咱們自己就先露了形跡。”

“我聽大胡子的意思,他們是來池州辦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蕭白臉的幫手。”謝玄沒能打聽到多少。

謝玄昨日就看明白了,大胡子與那幾個人也不是一條道上的,他知道的也不多,關於那個聞公子的來歷更是一個字也不透露,問多了反而叫人起疑。

“不管這人與師父有什麽關聯,咱們也沒空同他們歪纏,還是趕緊去京城。”

兩人沒走多久,小小便擡起頭來,鼻尖一動,告訴謝玄:“要下雨了。”

天淡風輕,沒有半點要下雨征兆,可小小說要下雨,那就是要下雨了。

謝玄一牽繩子,放出小紙鶴,讓它找一個能躲雨的地方,紙鶴很快把他們帶到山神廟,兩人剛把火堆點起來,天空便潑了墨似的,大雨傾盆。

大胡子哈哈一笑:“小兄弟,沒想到咱們還挺有緣份。”

謝玄還記得他昨夜挪火堆的好處,請他到火邊烤一烤:“我妹妹剛作好湯,胡大哥喝一碗暖暖身子。”

謝玄這人,別人敬他一尺,他就敬人一丈,昨兒夜裏大胡子熱心,他就肯加倍回報:“再等一會兒兔子也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