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刀劍紛紛,柳之嵐嚇得趴在低欄地下哆嗦。

她在姑蘇橫行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有人敢砸她的場子,忙催手下人再去請些幫手來,把這兩人速速拿下。

眼梢余光晃過人群,一下定在了戚北落身上,呆看良久,她慢慢垂覆眼睫,面頰泛起薄粉。

長街那頭,顧慈還無知無覺,目光死死追著顧蘅,滿面憂色,催鳳簫快去幫忙。

戚北落拍拍她的手,“莫怕,這群烏合之戰,傷不到他們倆。你不是想撮合他們麽?眼下正是個好機會,所謂患難見真情,你就放一百心吧,實在不行,不還有我麽?”

邊說,邊攬緊她的腰,“你且離我近些,免得傷到你。”

顧慈忖了忖,還有些不放心,但還是乖乖聽話,往他懷裏縮去。嬌小的身子全然依偎在他身上,就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天。

這種依賴,戚北落很是受用,臂彎不自覺收緊,嘴角也翹高幾分。

裴靈徽為躲刀劍,連連後退。

裴行知將她扯到身後護住,不緊不慢地躲開每一道誤飛而來的鋒刃,身子雖清瘦,卻莫名很有安全感。裴靈徽又喜又疑,哥哥自幼讀書,從未習過武,怎的比那些武人還靈活?

又一波柳家家丁殺來,手裏的武器比方才那夥人更長、更鋒銳。

圍觀的百姓知道這回是鬧大了,忙作鳥獸散,四面登時混亂成片。

寶車被人流反復沖撞,柳之嵐煞白著臉,連喊:“放肆!放肆!”使出吃奶的勁兒扒住圍欄,不想卻連人帶車一塊被掀翻在地。食盒和熏爐都“咣當”砸在她身上。

白駱駝受了驚嚇,邊叫邊圍著她亂踩。她抱著散亂的發髻,趴在地上哆嗦,不敢亂動,一身白衣轉眼就成了黑衣。

待人群散去後,丫鬟們忙去扶起她。她撥開嘴邊一綹頭發,張嘴就要罵,迎面忽然飛來一塊小牌,正中她眉心。

她尖叫一聲,趔趄後退,氣呼呼地抓下牌子,四面掃了眼,除了混亂的人群,什麽也沒瞧見,“躲得倒是快,有本事一輩子都別讓我抓到!”

余光掃一眼牌子,她瞳孔驟然緊縮,手抖得幾乎拿不穩圓牌。

這是一枚銀制圓牌,通身無飾,只正中刻有一個“柳”字。

丫鬟見她面色不對,上前詢問,才拍了下她的肩,她便尖叫一聲,落荒而逃,繡鞋跑丟了也顧不上撿。

丫鬟們不明所以,撿起她的繡鞋追上去。柳家家丁見主子跑了,也不敢多留,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四散奔逃。

原本吵鬧不停的街道,轉眼間空空蕩蕩,只剩顧慈她們六人,互相茫然對望。

顧蘅轉了轉手腕,朝奚鶴卿得意地笑,“我解決了十八個,你才八個,怎麽樣?服不服?”

奚鶴卿“嘁”了聲,不置可否。

小姑娘好勝心強,喜攻不喜守,容易露破綻。要不是他在旁幫忙挑開劍鋒,護她無虞,她哪有這戰績?

余光掃見地上的銀牌,奚鶴卿攢眉,俯身撿起,朝他們揚了揚,“這是什麽?”

裴靈徽探頭,雙目一亮,“柳眠風!是柳眠風的牌子!他竟然來了!”她興奮地四下張望,沒瞧見人影,眼中略顯失色,但依舊激動不已。

顧慈心頭一蹦。

僅憑一塊牌子,就能把柳家大小姐嚇成這樣,這柳眠風到底是什麽人?

裴靈徽仿佛瞧出她的疑惑,笑著解釋道:“這柳眠風啊,就是我們姑蘇這一帶的遊俠,最好行俠仗義,替人打抱不平。聽說白衣山人當年,把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脈,全介紹給了他,而他本人又在江湖上結識了不少遊俠豪客。大約就是兩只腳,分別踩在黑白兩道上。”

“他每次懲惡揚善前,都會先給人丟塊牌子,警告一番。若那人肯就此收手,他便不去尋麻煩,倘若不聽......”

裴靈徽笑容狡黠,“那柳巡撫一家就是個不錯的例子,還記得方才,我同你說的孕婦那事吧。柳家人因為這事被柳眠風盯上,但他們並沒在意,不想次日醒來,全家都被倒吊在樹上,下頭則圍著一群惡犬,不停朝他們狂吠。從那以後,他們便老實了許多。”

她越說越興奮,搶了那銀牌,愛惜地拂去上頭灰塵,打他們眼前亮過,“再換句話說,在我們姑蘇城,這柳字令,比聖旨還管用。”

顧慈聽得入神,小嘴不由自主張圓,開口問道:“那你們可曾見過他本人?”

裴靈徽一頓,搖搖頭,將牌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輕輕拍了拍,“有朝一日,定能見到的。”

顧慈打量她兩眼,明白過來,正要笑著上去安慰,後背突然一冷,木木地轉回頭。戚北落黑著一張臉,鳳眼裏凝著三尺寒芒,正陰惻惻地盯著她冷笑。

她心中暗道“糟糕”,慢吞吞地湊回去,拽了拽他衣角,仰面,嘴角扯起個討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