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無論相貌還是才情,葉蓁蓁都不如二姑娘,害她也在丫鬟堆裏低人一等。自己沒抱怨她,她反倒先責怪起自己了?

秋菊暗恨,轉身要去藥房,卻見台階下,雲錦正朝她笑,“二姑娘新泡了茶,姐姐可有空賞光?”

秋菊惕惕然,一步不敢動,硬是被雲錦拉了去。

後院湖中荷葉田田,魚戲蓮間,風光無限。臨湖水榭內,石桌上茶具齊備。

顧慈坐在石凳上,袖子微微卷起,露出小截白玉般的藕臂,玉指纖纖同精瓷一色。沖泡、封壺、分杯,每一步都不疾不徐,腕上銀鐲隨動作叮鐺脆響,聞者無不覺如沐春風。

秋菊不自覺看癡了,再去想葉蓁蓁的臉,胃裏只剩惡心。

茶泡好了,顧慈給雲錦和雲繡各遞去一杯。秋菊捏著衣角,目光欣羨,不曾料竟也有她的份。

“這是姐姐從姑蘇帶回的碧螺春,我吃著不錯,你也嘗嘗。”顧慈笑盈盈道,“此茶最是潤膚化瘀,或許……可治你臉上的傷。”

*

是夜,蓮花巷內。

胡楊在家中左等右等,還是沒等來秋菊,心中焦躁異常。

他與謝子鳴是舊交,原先在城門當差的時候,他就曾透過車窗,瞧見過顧家姐妹的臉,當晚便害了相思。

尤其是妹妹,光瞧那半張側臉,他骨頭就酥了。可兄弟妻不可欺,因謝子鳴惦記顧慈,他才悻悻作罷。

而前幾日,他聽說謝子鳴在顧慈面前吃癟,這輩子應當是沒戲了,那點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趁這次進顧家,好好享受一回。

眼瞧著佳人就在前頭,觸手可及,怎就出岔子了?

如此苦熬幾晚,每日醒來,大腿間都一片膻濕。

這晚,他實在忍不住,偷偷摸去定國公府外墻,朝兩手各吐了口唾沫,預備攀爬。腳才剛擡起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狐疑地轉頭,沒等看清人臉,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梁當時就斷了,鮮血嘩嘩直流。

“他娘的!誰……”

話還沒問完,人就被撂倒在地,半口牙齒卡在喉中,沒等咽下,胸口就被人狠狠踩住、輾碾,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靜夜中尤為明晰。

胡楊嘔出幾口血水,勉力撐開半幅眼皮。

那人玄衣如墨化在夜幕中,衣袂隨風獵獵,如虎嘯龍吟,金線蟠龍紋在暗色裏怒目瞋瞪,張牙舞爪,隨時能將他撕成碎片。

而他本人的目光,凝了三尺寒冰,自濃睫下的一線天光中大剌剌捅下,能將你五臟六腑都剜出來。

胡楊臉上血色盡褪,褲子隱濕,“太太太子殿下……”

戚北落冷哼,鳳眼斜睨,“你們五城兵馬司,便是這般看護帝京的?”

單寒聲線如刀切過耳畔,幾個小吏登時軟了腿彎,心跳隆隆如擂鼓。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見有人在定國公府附近鬼祟,便趕緊上報求援。原以為至多把指揮使招來,哪知來的竟是太子殿下!

都說太子殿下每日忙得都無暇吃飯,怎還有空為個毛賊,大半夜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殺過來?他們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陳指揮使姍姍來遲,哈腰一頓告罪,忙招呼人趕緊把胡楊綁了丟入大牢。

戚北落卻勾唇嗤笑,漫不經心地撣去衣上落灰,“陳指揮使,大鄴牢獄裏,可不養畜生。”

陰鷙的目光淡淡睨來,陳指揮使激靈靈抖落一身毛栗,腰又矮下數寸,“微微微臣明白,請殿下放心。”

他一揮手,原本拿繩索的差役便換了佩刀,拽著胡楊的頭發就往後拖。

胡楊嘶聲掙紮,嘴裏被塞了把淤泥草根,嗆得他胃裏翻江倒海,無論如何掙紮,都只能如一粒砂消失在濃濃夜色中,無聲無息。

從始至終,連顧家一片草都沒驚動。

公案已了,戚北落卻還獨立月下,眺望南墻,身影如山,巋然不動。周身氣韻清冷,只望向墻頭的兩道目光隱隱浮著柔暖。

陳指揮使想走又不敢,困得幾乎站著睡去,望向奚鶴卿求助。

奚鶴卿笑了笑,頷首示意他先回去,等人都散去後,方才攏著袖子上前,“你既這麽擔心,不如往顧家裏頭也塞幾個人,護她周全便是。左右你也假公濟私,把五城兵馬司的三成兵力都分配到了這,專護顧家,也不差這點人。”

戚北落聽出他話中諷意,冷冷斜他一眼,“定國公常年駐守北境,勞苦功高,顧家上下又俱是女眷,孤才多加留意照拂,並無私心。”

奚鶴卿長長地“哦”了聲,似笑非笑,“好一個並無私心,鎮南將軍也是常年駐守雲南,妻兒俱在京中,怎不見你多加照拂?”

戚北落眉梢幾不可見地一抽,蹙眉斜瞪他,許久才沉聲道:“那不一樣。”說完,便緘口不再言一字。

奚鶴卿歪歪嘴,是呀,多不一樣啊,鎮南將軍府上又沒有顧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