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全章大修)

方遠走了,留在王巧珍這裏的只有那天他給她披上的軍大衣,王巧珍把衣服就掛在房間裏,每天回到房裏擡眼就能看到。

原本說要來過年的王家人沒能來,因為王曉康媳婦懷孕了,而這個年,因為方遠的出征王巧珍也沒有心思去過。

自方遠走後,她開始關注國際形勢,關注戰事,每天早早的就會出門買幾份當天的報紙回家,同樣奔赴前線的還有沈剛。

七九年初注定不平靜,數百萬知青大返城,大批知青的回城,加上新增的適齡勞動力無處就業,讓躁動和不安在這個群體中彌漫,並以自殺或犯罪的極端方式釋放。

而戰場上,深入敵境的先鋒隊因為對敵境的地理位置不熟悉,而且攜帶的作戰武器也不適合當地的叢林,戰爭也極度艱難,傷亡情況十分嚴重。

方遠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戰友被擡上卡車,為了不削弱第二批進入的軍隊的士氣,讓人在卡車上面用油布嚴嚴實實的蓋著,只是那順著車流下的血水卻是怎麽也蓋不住。

強行將眼裏的淚水逼回,帶著剩下的戰士繼續征戰的道路。

王巧珍憂心方遠,卻得不到一絲前線的消息,直到三月末,她才終於在報紙上看到了我國勝利撤軍的消息,高興也不安。

一天、兩天、三天、五天、十天……

左等右等都沒能等到方遠的消息,王巧珍心中的那種不安越來越重。

想到部隊問一問,才發現自己對方遠的了解實在太少,不知道他在哪一支部隊,更不知部隊駐地在哪裏。

半個月,終於沒忍住去了方家,蕭明蘭沒在,碰到的是方老爺子。她有些局促,仍是問了方遠的情況,老爺子看她一眼,說:“還在邊境駐防,沒個一年半載的回不來。”

駐防,她心裏松了松,又問起方遠有無受傷,老爺子只道一切都好。

方老爺子威勢重,幾句話說完王巧珍就再問不下去了,不過知道方遠沒消息是因為駐防,那就說明人還好好的,人平安就好,決定一會兒去找沈瑤問問沈剛回沒回來,和方老爺子致了聲謝告辭離開了。

殊不知她離開後,老爺子怔怔靠在沙發上,已經沒有了方才對著王巧珍時的精氣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染了血色的信來。

也不是信,其實每一個戰士在上前線和出高危任務時都會寫這麽一封信,說是信,實則是交待後事的。

王巧珍來得巧,方老爺子實則剛從邊境回來,方遠是在邊境,卻不是駐防,他在軍區醫院已經躺了二十天了。

身上五處槍傷,兩處傷及臟腑,那樣重的傷,戰地醫療又簡陋,如不是頑強的求生意志支撐著,根本等不到送往最近的軍區醫院。

他撐過來了,失去意識前手上捏著的就是這麽一封信,信裏,大半篇幅都是對王巧珍的安排,拿到戰地醫生轉交的這一封信,老爺子哪裏還不知道支撐著他的意志是什麽。

人救了回來,只是大多時候都在昏迷狀態,老爺子捏了捏手中的信嘆氣,這些安排,他只願永遠都用不上。

王巧珍從方家離開去了一趟B大,跟沈瑤打聽沈剛的動向,沈瑤也知道她關心的該是方遠,也不瞞她,沈剛確實還沒回來。

王巧珍到這時一顆心才算是落了下來,駐防是真,那方遠平安也是真,方老爺子沒有騙她。

與此同時,賀時的工作也碰到了極大的難題,就這一天,T縣又有兩個回城知青因為就業問題無法解決,自殺了。

這樣的問題,不止是T縣,整個北京,乃至整個華國各個城市和縣城都面臨著這樣的問題,全國千萬青年,滿腔熱血支持農村建設,卻被困在窮困的農村數年甚至十數年回鄉無望。

集體臥軌、血書跪求,知青的怨早已經升騰到極致,離鄉十載,可等回到了家鄉,城市裏早已經沒有了他們的位置。

賀時能理解,也同情知青的處境,不能解決返城知青的就業問題,只是引導和加強管理根本沒用,一連幾天,他滿縣城轉悠,這天回到家裏就紮進了書房寫報告。

十點多,沈瑤給他做了宵夜送進去,見賀時正寫著的那一頁是提議由工業局工業公司抽出力量創辦大集體企業,提議放開個人服務業的口子,多管齊下解決返城知識青年就業問題。

她放下宵夜,沒有勸他早點休息,因為知道他就算回了房裏也睡不著,只是勸道:“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再寫吧。”

賀時點了點頭,讓沈瑤先回去歇下,別等著他,沈瑤也沒再打擾他,出了書房幫著把門帶上了。

賀時的報告遞交了上去,接著幾天市裏開了幾天的討論會,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但反對的保守派更多。

事情一時沒能有個定論,只是他沒想到,這一份報告會輾轉到了高層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