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三天後,賀安民去收了宅子,宅子已經被搬空了,他在附近胡同請了兩個利索的婦人過來幫忙簡單打掃了一翻,換了鎖才回了東井胡同,傍晚沈瑤下班回來把鑰匙給了她自己收著。

晚上沈瑤把鑰匙往保險櫃裏放的時候,拿出藏錢的那個匣子看了看,八百塊錢,這也就是家裏公公婆婆手上不少錢,退休工資也高,一應家用都不用他們掏,要不然養四個孩子怕都不容易。

哪怕大小黃魚不少,庫房裏收著的好東西也不少,可看著這麽丁點兒現金,沈瑤近幾年來頭一回覺得自己是真窮。

她跟賀時說:“要是能明正言順的經商就好了。”

賀時倒是稀奇,問沈瑤:“你想經商?”

說起這個是想起多年前沈瑤第一回傻大膽的跑黑市去賣吃的,被紅袖章追得滿街逃竄,想起他把人拉進小巷裏,第一次把人抱在懷裏就是那一回,現在想來,沈瑤當時怎麽裝傻充愣抖機靈的記憶都還鮮活如昨日。

時隔多年再想起過往也盡是甜蜜,賀時眼裏滿滿的都是笑意。

沈瑤不知她一句話引得賀時憶起往昔,一邊把小匣子收回一邊道:“想啊,像我娘親和祖母,包括幾位嬸嬸手裏都捏著很多生意的,家裏的姑娘打出生起爹娘就開始給備嫁妝了,咱們四個孩子呢,就靠咱們的工資只能說是餓不著孩子,但要說給他們什麽,那也有限。”

古時閨秀自出生起家裏人就備嫁妝,這個賀時倒是在書中看到過,不過:“你們那裏權貴能經商嗎?不是士農工商,商為末品?不是還有官不與民爭利一說?”

沈瑤聽他這樣問,笑道:“話雖如此,可世家大族生活極奢、奴仆成群,只靠俸祿和封賞,如何維持窮奢極侈的生活,如何養得起滿府奴仆。似我父兄常年征戰還能收繳些戰利品,其他勛貴世家可沒有這機會,每個家族都會有大大小小的產業和生意,只不過無須自己出面,多是由家中庶出族親或管家打理。”

權貴世家當家主母手上管理的生意莊子無數,自己的嫁妝,公中的生意,每年的賬目和產業投資決策都是當家主母在做。

賀時想著也是,單只他媳婦兒一個人的嫁妝就那樣豐厚,可以想見世家大族的豪奢,真的只靠俸怎麽可能維持得了,也是他恰好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從小受環境影響,一時沒深想。

思及此跟沈瑤說:“想明正言順經商,我感覺這一天也快了,上層風向在變,耐心等等,或許一兩年,或許三五年,只看上層步子邁得大不大了。說來兒子好些,男孩子以後自己打拼就是,女兒還真是不能委屈了,看看你爹娘給你備的嫁妝,我覺著我們就不能叫月月太委屈。”

沈瑤嗔他一眼,笑道:“女兒家是要養得嬌些,不過也別偏心太過了,你只看到我爹娘給我備的嫁妝,沒見到整個國公府將來都是留與我大哥的。”

她提醒賀時,賀時卻只是笑笑,他最偏疼月月,一則女兒本就該嬌慣些,根本原因其實是月月的長相,和沈瑤幾乎一個模子印下來,怎麽會不多偏愛幾分。

自然,他其實也並未偏心太過,只是男孩女孩的教養方法不同,偏疼女兒幾分再正常不過,事實上不止賀時,就是自小和月月形影不離的石頭,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受賀時影響,現在也是妹控一個。

在他眼裏,疼妹妹本就是應該的,妹妹多漂亮多可愛呀,還比他小,他自然得讓著點疼著點,所以爸爸更疼妹妹一些在他看來簡直不要太理所當然。

沈瑤自己也就是個理論派,事實上小丫頭沖她撒起嬌來,她連三句都抗不過。

夫妻倆又聊了幾句工作上的瑣事,歇下不提。

一月下旬,北京已經一片銀妝了,好在各大學校也放寒假了,沈瑤不用上班,石頭和月月也不用再往學校去,呆在家裏倒也無礙。

王巧珍今年還是沒回老家,不想一回家就被親戚鄰居問婚事,想著現在單位給分了房,讓父母和弟弟倆口子到北京來過個年。

學校一放寒假就安靜了很多,就是家屬區這邊有那夫妻都是老師的,這時候也趁著假期回鄉探親去了。

冬夜裏冷,她早早洗漱了躺進被窩,夜半睡得迷迷瞪瞪的時候聽到敲門聲,先時以為自己做夢,等反應過來真是有人敲門,且敲的還是她的門時,王巧珍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不是說現在治安不好,而是她一個女人獨身住著,三更半夜被人敲房門肯定是害怕的。燈也沒敢開,輕手輕腳披了衣服下床,摸到廚房握了把菜刀在手上才揚聲問:“是誰?”

她自覺自己聲音挺鎮定了,門外的方遠還是聽出了緊張,低聲道:“是我,方遠。”

王巧珍聽是方遠,一臉詫異,他不出任務十天半個月是會往這邊來一趟,只是從來不會在入夜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