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殘瓣(第3/4頁)

而他知道,她這樣的女孩不會缺乏優秀的追求者。她會一生平安幸福的,會被更好的男人珍惜一輩子的。

可是……

翩翩,我好想你。

我這輩子還有可能再看見你麽。

不可能了。

已經不可能了啊……

這時已經夜深人靜,熱愛夜店的鄰居出去找樂子了,學霸睡著了,天天和男朋友電話吵架的女生和他出去鬧分手了……杜寒川一口口吃著泡面,被燙得喉嚨和胸腔都疼了也沒停下,就好像這樣就能阻止情緒全面崩塌一樣。可是,吃著吃著,眼淚都落到了面湯裏。

其實,和Shirley親熱的時候,他曾無數次試著把她想象成翩翩,想這樣會不會感覺好受一點。

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

身體再多的愉悅,也無法讓他的腦海裏出現任何人的臉。每次想到翩翩,他都會在躍躍欲試和強烈抗拒之間選擇後者。

這是一片泥濘而罪惡的欲之國土,他已經放縱自己沉淪了。但即便是在幻想中,他也不想把她拽進去。

對於這份被少年藏在心底的感情,Shirley當然有所察覺。有一天晚上,她依偎在他懷裏,情動地說:“我知道你心裏有一個女孩,你愛她勝過任何人。可我愛你。”

她是個成熟的女人,不輕易流淚,但那一夜她抱著他,情緒失控地嚎啕大哭起來。

那兩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杜寒川到現在都有些迷惑。

大三總算家裏危機度過,和林小姐宛如室友般毫無波瀾的戀愛還在進行中,但他總算可以回國和父母團聚了。

在北京住了一周,一家人和樂融融,十分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天倫之樂。然後,他到處打探初戀女友的消息,訂了機票飛上海,去了她的大學,還非常湊巧地在校門口遇到了她。

初秋大學校園裏,蓓蕾帽壓著她滿頭蓬勃的卷發,吹起了細小而密集的波浪。她穿著白色高領襯衫、長及腳腕的咖啡色裙子,腳踩復古棕皮鞋,膚色雪白,腳步輕盈,簡直像是從中世紀畫家筆下走出的少女。她提著顏料桶,夾著畫板,清脆地踏碎了地上的碎葉和知了屍體,面帶微笑地走出校園。

那一瞬,杜寒川只覺得有些頭皮乃至四肢都有些發麻。

是翩翩。

真是的翩翩。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她,那份發自心底的震撼,比在高中與她初次對望時還要強烈。

他抓著方向盤,呼吸急促,晃了晃腦袋,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想想自己下車以後如何跟她開口說話。她會不會恨他恨到一耳光甩過來……

如果真是這樣也挺好,起碼她還恨他。

可就在掙紮的過程中,他看到她在校門口的一輛白色寶馬車前停下。

車上的男人西裝革履,皮鞋和手表都展示了他的身價,舉止透露了他的閱歷與年齡。他走下來為她打開門,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她有些害羞地推開他,一頭鉆進了副駕。

杜寒川呆滯地望著這一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妹子是郝翩翩誒,我校名人。”一個女孩子小聲在他身邊對翩翩議論紛紛,“拿了龍彩獎的年輕畫家,每本畫冊都是百萬級銷量,上個月全國簽售第一站還在我們校內進行的。真的真的,你不知道,她的畫風有多仙兒,簡直就跟施了魔法一樣,老天太偏心了。”

“那是她男朋友嗎?”另一個女孩好奇地說道。

“是啊,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吧。”

終於杜寒川知道,時間流逝得很快,它並沒有等他,沒有替他留住所愛女孩的心。

從下定決心離開他以後,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只有他還活在過去。

這麽多年,她是一場最美的夢魘。不論是清醒之時,還是爛醉之時,她總是在那裏,不願離去。

可是,真正的她,早就走遠了。

見過她之後有大概三個月的時間裏,杜寒川都沒睡好覺。並不會經常夢到她,但每次醒來第一個想到的人總是她。

他也從高中同學那隱約得知,翩翩確實很恨他,恨不得沒有開始過那段感情。

杜馳隱約知道一些兒子的初戀情況,也找他含蓄地談過:“男人的人生裏,愛情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因素,責任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把你寵壞了,所以你在責任感這一塊還是需要加強。”

回想出國前父親曾經說過的話,杜寒川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徹底回國後,他同意和韓蓉訂婚了。韓蓉家底實力最強,是最適合聯姻的對象。她也一開始表明了自己對婚姻的態度,反倒讓他松了一口氣——各玩各的,不玩感情,挺好。

“你得到她了嗎?”他訂婚後,Shirley曾經發郵件來如此問候。

“沒有。”

“她知道你有多愛她嗎?”

“這不重要。她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