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3/4頁)

江璃摟著她笑了,並非那種滿含心事,捉摸不透的笑,而是真正的開懷暢然。

寧嬈仰頭覷看著他的神色,覺得他應該不生氣了,便試探著問:“那我要是說不站在你這邊怎麽辦?”

江璃挑了挑眉梢,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語氣卻甚是狷狂,“你若是吃裏扒外,我就把你關起來,等這些事都了了,再把你放出來,然後……”他低頭看向寧嬈,伸手在她鼻尖輕輕一刮,笑說:“再慢慢教育你什麽叫夫為妻綱。”

寧嬈:……

她算是明白了,反正他不能吃虧。

腹誹了一陣兒,寧嬈又擔心起來:“我的身份在武德侯和合齡公主面前暴露了,會不會影響你的大局?”

江璃沉思片刻,道:“此事疑點重重,我還得進一步查探,恐怕南燕使團暫且不能回國了。”

是呀,自然不能讓武德侯回去,若是一旦放他離開了長安,那麽就難保他會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南燕自內亂以來由上及下便對雲梁極為排斥憎恨,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寧嬈的身份,只怕大魏和南燕的聯姻邦交又會橫起波瀾。

江璃見寧嬈那張小臉又皺到了一起,擡手撫開她面上皺起的紋絡,寬慰道:“瑩婉把沈易之擺了出來,那種情形下你摸不清她的套路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她自幼為人處世便極為沖動,那個時候你要是不順著她,她沒準兒真能做出來當著文武百官和南燕使團的面兒把她知道的抖落出來,若是那樣,只怕情形會比現在遭上百倍。”

他目光微渺,有些低悵,喟嘆道:“說到底,還是我的錯。當年易之的話說得沒有錯,這種事一旦錯了,總會遭報應的。”

寧嬈聽出了他話中的積郁,甚是心疼地輕撫住他的面頰,道:“我們就想著怎麽解開當前困局,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了,我們都往前看,好不好?”

她目光晶瑩地凝著江璃,讓他黯然沉郁的臉色稍稍轉亮,他想要將她緊摟進懷裏,可又顧念著她的傷勢,只有隔著被衾輕輕攏住,向她保證:“阿嬈,你不要怕,當年我既費盡了千辛萬苦坐上這個位置,就斷不會輕易讓旁人把我拉下來。我絕不會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

寧嬈自是信他的。

她微微一笑,調侃道:“這句話我倒是信,從來只有你算計旁人的,端沒有旁人能算計了你的。”

江璃板起臉,撅住她的下頜,故作沉冷道:“好呀,你敢誹謗天子,該當何罪?”

寧嬈怕他才怪,反不由得淺笑出聲,可這一笑又牽動了身上的傷處,那因剛剛心事堆積而暫時忽略的灼痛又回來的,攪擾得她難受不已。

額頭上冒出冷汗珠兒,順著臉頰流下來。

江璃見狀,忙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撈出來,小心翼翼安放回榻上,拉過被衾蓋住,道:“好了,不敢跟你鬧了,你好好休息,身上的傷不能馬虎,等過一個時辰還得起來換藥。”

寧嬈點頭,乖巧地將眼睛閉上。

不會兒她便進入了睡夢中,酣息綿綿均勻,江璃凝著她的臉,發覺額上那朵紅花顏色又淡了許多,只剩下一抹粉紅的印子,好像隨時會消失不見一樣。

他突然想起,曾經長安城中曾一度流行以雲梁奴籍取樂。

傳言額間花不同於一般的花鈿,因其色澤特殊,花瓣精細,且是在素以美貌著稱的雲梁女子額間,又有許多關於此的遙遠傳說,王公貴胄多以觀賞額間花為娛樂。

他對此早有耳聞,也對這些荒誕之舉嗤之以鼻,偶爾聽人提及細節,也會對那些飽受摧殘的雲梁女子報以少許的同情心。

但僅此而已,不會再有更多的情緒。

今夜之前他從未想過,原來所謂的額間花,竟是這般殘忍,這般……讓人心碎。

江璃想起冼塵殿裏那冒著滾滾熱霧的水池,想起寧嬈毫無防備地被推了進去,眼神不由得轉冷,透出些陰森戾氣。

……

那驚魂一夜雖然看上去千頭萬緒、牽扯甚多,但是想要查,總歸是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江璃的案牘上放著禁衛呈上來的奏報,只匆匆掃過一眼,實情與他所料一般無二。他命驛官八百裏加急送出去了給南燕國主的密信之後,便放下手中政務,想去會一會這位深藏不露的武德侯。

走到殿門後,卻停住了腳步。

外面早已備好了輿輦,江璃略一猶豫,沖身側道:“把瑩婉帶到冼塵殿,朕要先見她。”

白天的冼塵殿沒有夜間看上去那麽陰森可怖,或許是內侍聽說天子駕臨,提前清掃了一番,軒窗高擡,青石路板光可鑒人,連舊布帷幔都被浣洗幹凈,令人舒心了許多。

江璃順著雕花路往前走,鳳眸掠了眼兩側的水池,內直司果然辦事得當,裏面的水滾燙蒸騰,稍一靠近便覺有熱霧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