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2/5頁)

素白冗長的闊袖為遮掩,周遭的高僧內侍又無一不是低頭斂目,生怕直視牌位會沖撞了歷代先帝的英靈,故而江偃這番小動作沒有人察覺。

但在殿門口的江璃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覺一股熱血齊湧上了頭,雙手緊攥成拳,甚至胳膊都在微微顫抖,恨不得進去把江偃揪起來把他那雙手剁了。

殘存的一縷理智卻又在提醒他,眾目睽睽,若是這麽沖動了,只怕會將事情鬧大,到時傳言紛紛,拋開他和江偃不提,第一個不能做人的就是寧嬈。

先帝靈柩之前和自己的小叔子曖昧不清,光是這宮闈之中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江璃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怒氣,準備進去先不著痕跡地把江偃弄出來,再關起門來好好地審一審他們。

這個念頭剛落地,還沒進去,寧嬈就把江偃的手甩開了。

她微微偏頭,帶著幾分難堪、羞惱、埋怨地瞪向江偃,又頗有顧忌地掃了一圈他們周圍吟誦佛經的高僧,二話沒說,徑直站了起來,從側殿走了。

留下江偃一人,躬身耷背,縮成一團跪著,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江璃那郁悶至極的心情好了許多。

當即便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地進了去。

江偃一見江璃和寧嬈幾乎是一前一後地進來出去,面上很是慌張,跪在蒲團上,不時拿眼梢偷偷瞟一瞟江璃,滿滿的心虛。

江璃在心底冷笑,面容上卻是波瀾不興,依舊雙手合十,微微垂目,平靜地問:“怎麽了?老盯著我看什麽?”

江偃忙把視線收回來,須臾,小聲問:王兄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江璃在心裏冷哼道:這傻小子。面上依舊平靜:“你不都看見了嗎?剛才,景陵出了點事,我去處理了。”

江偃好像長長地舒了口氣,怯怯地看了一眼江璃,沒再說話,把頭轉了回來。

……

寧嬈見江璃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景桓,你想什麽呢?”

江璃猶豫了猶豫,道:“阿嬈,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鴻蒙殿裏的一瞬之景江璃日後沒有再提過,當時先帝剛剛駕崩,本來事就多,若是要鄭重其事地翻到寧嬈的面前,少不得多費些心神,而當時江璃並沒有這個精力。

等到他順利登基,終於可以將手頭事放下,好好理順這些事的時候又出現了南派官員攻訐景怡,而寧嬈暗中相助他的事。

經此一事,他更自覺鴻蒙殿裏的種種沒有再提及的必要。

現在想想,或許那時他還隱隱害怕,害怕這事情的背後有種他不能接受的隱情,害怕……寧嬈的心裏真得會有景怡的一席之地。

到了今天,江璃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將這件往事說給寧嬈聽,她聽罷,沉默了許久,握住江璃的手,道:“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當時……”她追憶道:“景怡問我,先帝臨終前可有話留給他。”

江璃不語,這一段往事是他最不願記起的,是他深藏心底最難以言說的痛。若是能選,他寧願全都忘了。

寧嬈深知他心意,沒有對細節進行描述,只是截取了其中的重要訊息,道:“景怡還問我,先帝是否真的是病死的。”

江璃一怔,擡眸看她。

寧嬈道:“我猜那時是有什麽人在景怡面前說三道四了,這種事若是真得有證據,那個時候早就公之於眾了,對方又怎會眼睜睜地看著你順利登基。但我又怕眾口鑠金,會在景怡的心裏留下對你的芥蒂,所以才在鴻蒙殿跟他多說了幾句,勸他不要胡思亂想,先帝走後,你便是這個世上他最親近的人,他唯有信你,才是最應該的事。外人終究是外人,說的話總是不盡不實。”

江璃輕聲問:“那他信了嗎?”

寧嬈垂斂下眉目,睫宇微顫,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說完了這句他就來拉我的手,我一氣之下甩開他就走了,後面如你所見,也沒心情去探究景怡到底信了沒有。”

她默然片刻,又道:“但依我對景怡的了解,他若是不信,心裏有了什麽疙瘩,這些年多多少少總會漏出來的。他雖然有幾分機敏,但並不是一個能隱忍、有城府的人,對於自己親人相關的事,不會那麽沉得住氣。況且,這些年來,若他不是一副閑雲寡淡、無心權欲的模樣,若他不是一直遊移於朝局之外,灩妃的那些黨羽也沒有那麽好收拾。所以,我認為他心裏還是信你這個大哥的。”

江璃緘然,景怡信他,可惜他當不起景怡的信任。

寧嬈撫了撫江璃的手背,秀眉間攏著一縷愁緒:“可他和合齡的婚事……你不覺得確實應當再斟酌嗎?他們兩人這般情狀,對合齡也是不公平的。她雖然做過錯事,可是她並不是一個攻於心計、心腸歹毒的人,若是強行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只怕將來變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