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3/4頁)

可是,他越發忙碌,有時連續數日都不能見他一面。

寧嬈心疼他的身體,經常親自鉆進小廚房給他燉一些補品,送到前殿書房裏。

也正因此,見到了一些生面孔。

譬如,時常出入東宮,一身勁裝威風凜凜的竟是個姑娘。

江璃告訴她,那是陵州阮氏的嫡女,當年江璃蟄伏沛縣時曾去影山學藝,因此結識了許多師兄弟,這位阮思思就是其中一個。她執掌江璃所創的影衛中的一個重要分支,專替江璃做一些隱秘事,頗得器重。

據寧嬈觀察,除了江璃身邊那個經常跟著的幕僚,就屬她最得江璃器重。

寧嬈此時已經知道,那經常跟在江璃身後的幕僚名叫沈易之,和當日出賣秦興的沈攸之是師兄弟,也難怪他看到沈攸之被射殺時會是那副哀傷表情。

寧嬈借著送羹湯,總能將他們的話聽上一兩句。

無外乎是圍繞胥仲和江偃。

也是,如今江璃大權在握,對他威脅最大的恐怕就是這兩個人了吧。

沒幾日,宮中傳來消息,皇帝陛下病危,怕是不行了。

而江璃作為監國太子已有數日未歸,寧嬈苦守在東宮裏,往宮裏派了許多人去詢問消息,都無功而返。

她實在坐不住,唯有親自去一趟。

宣室殿外禁衛防守嚴密,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辛虧這些人都識得寧嬈,沒有攔她,將她放了進去。

那蜿蜒幽長的石階上不時有官員錯身而過,寧嬈聽他們在議論,所說最多的竟是江偃。

“都這個時候了,陛下這麽急著召楚王回來幹什麽?莫不是儲位有變……”

“噓,胡說什麽?你沒看這裏裏外外都是太子的人嗎?守在陛下病榻前的都是三朝元老,個頂個的東宮派,連外面的禁衛都是東宮的人,還能有什麽變?”

寧嬈聽著,神情越發凝重。

自她和江璃成親後,江偃就上表自請回了封地,匆匆數月,乏有音訊,為何偏偏這個時候要把他召回來?

她揣著這個心事,進了宣室殿,崔阮浩守在門口,一副凜然警惕的神情,見是寧嬈,長松了口氣,又不免道:“太子妃您還懷著身孕,不好好歇著……”

寧嬈捂住腹部,道:“我有些擔心殿下,想來看看。”

崔阮浩朝裏望了一眼,嘆了口氣,沖寧嬈做了個請的姿勢。

而他自己,還是如守門神一般,牢牢守著宣室殿正門。

寧嬈緩步靠近寢殿,隔著一道屏風,裏面傳出了女子壓低了的聲音。

“師兄,不能再等了。驛官傳訊,楚王已到長安郊外了,或是派人截殺,或是……”她的聲音越發低,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溢出來的:“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寧嬈要繞開屏風進去的腳步驟然停下。

“不行!這是皇帝陛下,是太子的生身父親,怎能如此……”是沈易之的聲音。

“他配做父親嗎?”這一聲尖利,露出了本來的聲線,寧嬈判斷出是阮思思的聲音。她嘲諷道:“將自己無過幼年的兒子貶黜出長安,不聞不問,任他自身自滅,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那個妖妃的兒子。你可知,聽聞楚王將要入長安,胥仲已蠢蠢欲動,若不早做決斷,只怕太子不能順利繼位。”

“那也不能……”

“好了!”

江璃厲聲打斷他們,走到龍榻前,望著自己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父皇,緩聲道:“父皇,您可否下旨,讓景怡回封地?”

老皇帝似是病得糊塗了,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半闔雙目,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

江璃傾身把耳朵貼了上去。

“景怡……景怡……”

原來是在喚自己幼子的名字。

江璃諷刺地勾了勾唇,眼中本就寡淡的溫情瞬時冷淡下來。

此時,禁衛從側門入內,跪在江璃身邊道:“殿下,楚王已入重華門,直往宣室殿來了。”

“這麽快?”

禁衛道:“陛下暗令禁軍統領在外宮門接應,因此楚王得以長驅直入,無人敢阻。”

江璃的臉色愈加陰冷。

阮思思上前一步,急聲喊道:“師兄!”

江璃僵滯了片刻,道:“把藥拿來。”

阮思思快步上前,遞給了江璃早已備好的湯藥。

“不行!殿下,這是您的君父,您會後悔的!會有報應的!”沈易之大喊,但隨即聲音被阻斷,只剩下幾聲徒勞的嗡嗡,隔著屏風,寧嬈看見阮思思上前把他提溜到了一邊,捂住了他的嘴。

寧嬈站在屏風外,攥緊了自己的衣袖,渾身顫抖。

若是皇帝不死,或者說不能在景怡來之前死,那麽江璃便不能順利登位,而他們兄弟之間必有一爭……

這樣想著,屏風裏傳出江璃柔緩至極的聲音:“父皇,太醫院送來藥了,兒臣喂您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