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2/4頁)

寧夫人點了點頭,凝睇著寧嬈,透出眷戀不舍:“你小時母親總盼望你能快些長大,可你長大了母親又總是懷念你小時候,那時一個小小的人兒,頑皮又難管教,當真是讓人頭疼,可是再頭疼,你總歸是在母親身邊的……”

寧嬈斜身抱住母親,將臉緊貼在她的肩上,脈脈不語。只是這麽靜靜的待著,眼眶不由得發紅,眸中含霧,氤氳出淚意……

她從母親房中出來,才知彤雲密布,天色陰沉,像是隨時會落雨。

父親正從外院勾連的回廊裏穿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寧嬈躬身鞠禮,掃了眼她身側的宮人,道:“娘娘可否移步,臣有話要單獨與娘娘說。”

寧嬈點了點頭,讓玄珠和墨珠帶著侍女們下去,又摒退了隨侍的內侍,獨自隨著寧輝去了書房。

驚雷轟鳴而過,電閃劈開了密布的烏雲,銀光亮戾的落下來。

寧輝傾身把軒窗上的撐杆撤下。

他回身,蘊出一抹笑:“阿嬈,雖說你在府裏住了這許多日,可真正能讓我們父女兩說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尋常時候江璃將阿嬈纏的緊緊的,好不容易等到他該回宮理政了,寧輝也得跟著出門去上朝。算起來反倒是寧夫人和阿嬈單獨在一塊兒的時間長,他這個父親只能隔著些許人遙遙看著女兒,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得說。

寧輝給阿嬈搬了張梨花木的半月凳,讓她坐下,望著出落的絕色傾城的女兒,微微一笑:“你小時候爹總是不讓你來書房,因你一來啊,爹的這些書可就遭了秧,非得被你拆的四零八落。”

寧嬈也笑了,仿佛透過這雅致清樸的書房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時光,肆意灑落,不識人間愁滋味……

窗外雷聲滾疊而至,大雨瓢潑,呼啦啦的順著屋檐澆注而下,砸在青石板上,迸出銀碎飛濺的水坑。

“從前女兒太不懂事了,總是讓爹操心的。”寧嬈將手擱在膝上,輕聲道。

寧輝一愣,眸光深雋地凝著她:“爹就你一個女兒,不為你操心還能為誰操心。”他似是牽動了埋藏心底的情意,頗為感慨道:“阿嬈,你不知,若是沒有你,爹和娘的生活該少了多少樂趣啊。我們看著你一點點長大,從一個古靈精怪的毛丫頭長成了容色傾城的少女,又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不知不覺你就成了爹娘的全部……”

他眼眶有些發紅,忍了又忍,才不至於在女兒面前落淚。還是將頭歪向了一邊,慢慢地說:“縱然……縱然你不是爹娘親生的,可是我們待你之心不亞於這世上的任何一對父母。”

寧嬈站起了身,一行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的嘴唇顫了顫,手緊緊攥著衣角,好容易才含淚擠出一抹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寧輝長吸了一口氣:“從前總是覺得什麽都瞞著你,什麽都不告訴你就是為了你好。可這世間諸事詭譎莫測,人心險惡,不是無知無畏就能避開那許多災禍。該讓你知道的時候到了……”

寧嬈不由得忐忑、倉惶起來。

“二十多年前,我在睦州讀書,那時是我最狼狽貧困的時候,為了衣食生計而奔波,咬著牙念書科舉,終日奔波勞碌,沒有消停的時候。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你的親生父親。”

“起先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他衣著華貴,談吐文雅,氣質雍貴,且為人良善,以為是哪個門閥世家裏出來的貴公子,後來他告訴我,他是……是雲梁人。”

寧嬈緊攥成拳的手驟然松開,柔滑的緞子從指間滑落,被攥出了細碎的褶皺。

她嗓音微啞:“我真的是雲梁人?”

寧輝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們分開了三年,再見面時他就把你抱到了我的跟前。阿嬈,你的父親不是不想要你,而是為了能讓你活命不得不把你送出雲梁。因雲梁的巫祝蔔算出,禦出雙姝,國宗覆滅。雲梁臣民視你如災異,想要將你活活燒死。”

這一段話裏含的意思太多,寧嬈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從冗雜的信息中捕捉到了關鍵的一句話:“禦出雙姝,禦出?”

寧輝閉了眼,喟嘆道:“你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雲梁國主孟浮笙。”

仿佛有什麽東西轟然砸在了面前,震得她耳邊嗡鳴作響,她只覺腦中好像有無數絲線纏繞在了一起,扭股成結,雜亂難解。

良久,她艱難地問:“那孟淮竹就是……就是那‘禦出雙姝’中的另外一個?”

“是,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雍淵自屏風後繞了出來。

寧嬈歪頭看他,正是自幼不時來看她,或囫圇或零散地教她一些拳腳功夫的義父。

雍淵走到寧嬈的跟前,驀得,跪在了她的面前,抱拳恭聲道:“淮雪公主。”

寧嬈像被這四個字戳到了,連連後退。